一时间,她的心陡然下沉。
她下意识便要去摘眼前的黑布,他的下巴却突然抵在了她的肩头。
一只手探了来,将她想要动弹的手掌紧紧抓住,令她无法将蒙住双眼的黑布摘下。
而当这只手探来之时,那股血腥之气,便愈发强烈了。
此时此刻,黎夕妤十分确信,司空堇宥的手臂……受伤了!
那么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伤了他?
而他之所以要蒙住她的感知,也是因为……不愿她瞧见危险吗?
可是……
“少爷,”她突然出声道,“尽管你蒙住了我的双眼与双耳,可你兴许忘记了,我还能闻见……”
此言一出,身后男子的身形稍有异常,手臂也轻轻颤了颤。
黎夕妤便又道,“少爷,我知道你受了伤,所以你也无须再这般做。无论发生何事,即便下一刻便要面对刀山炼狱,我也愿意与你共赴黄泉!”
她说罢,司空堇宥的身形又是一震,却缓缓伸手,替她摘了耳中的衣料。
她正等着他为她摘下眼前的黑布,可许久后却等来了这样一句话,“阿夕,没事了,我们已经安全了。”
黎夕妤没有立即回话,却静下心来,仔细地聆听。
她听了许久,周遭却也只有猎猎风声,与身下马儿奔跑的声响。
看来,他们当真是安全了。
可即便如此,司空堇宥仍旧不愿替她摘下黑布,想必是不愿她瞧见他受了伤的模样。
黎夕妤暗自垂首,一言不发。
她太过了解司空堇宥,此人太过要强,倘若在此时被她瞧见了伤势,他必定不会愉悦。
遂,她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只顾迎风埋头,任由寒风吹拂。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竺商君终于停住了步子。
黎夕妤只觉腰间一紧,随后便被司空堇宥带着下了马。
“少爷!”她听见有人开口,声音有几分熟悉,却并不是荆子安。
“少爷,您中毒了?”突然,又有人惊呼出声,同样不是荆子安。
可黎夕妤此刻却无心理会其他,当她听见“中毒”二字时,一颗心便猛地提了起来。
她一把便摘了蒙住双眼的黑布,连忙转首望向身侧的司空堇宥。
但见他面目惨白,双唇却泛着层层乌紫,可不正是中毒的迹象?
她连忙将目光移向他的手臂,便见那一身黑袍的衣袖间,竟不知何时破了一个洞,更有鲜血汩汩而流,滴落在地。
见此,黎夕妤惊得瞪大了眼,连忙发问,“少爷,方才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司空堇宥眉头一拧,竟有些不悦,“谁准你睁眼的?”
“少爷,你现在中了毒,需要立刻医治!”黎夕妤却不理会他的神色,倔强地开口。
好在此刻他们已身处司空府,而周遭身穿黑衣的男子,皆是司空堇宥的下属,却似是有要事相告。
而她却扶上他的另一只手臂,拉着他就要向她自己的卧房走去。
司空堇宥连连蹙眉,沉声道,“我已及时将那处皮肉削去,毒素无法再扩散,你便莫要再胡闹了。”
听了这话,黎夕妤连忙又去打量他手臂的伤势。
然一眼望去,竟唯有一片血肉模糊。
她不知他究竟削去了多大一块血肉,却也始终记得那切肤之痛,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一时间,仿若有密密匝匝的银针刺在她的心口,令她生生地疼。
“少爷!”她赫然开口,语气中含带着几分强硬,“无论你是否还有要事,眼下,你必须随我回房,一为解毒,二为处理伤势!”
她话音未落,便见司空堇宥的脸色沉了下去,更加不悦了。
遂,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又道,“日后这种事情,只能听我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的语气十分强硬,目光更是坚韧如斯,全然不容司空堇宥抗拒。
而司空堇宥的双眉越拧越紧,似是想要发作,却又极力克制着自己。
这时,司桃自屋中走出,默默垂下脑袋,小心翼翼地走向黎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