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者死,自古以来为将者,多为君王猜忌。
谢砚之从几年前离开谢家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想过以后,无论他能否遇上一个明主,都不会后悔那时候的选择。
可若是真能君臣相得,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就像昀笙说的那样,小皇帝和太后萧家比起来,起码不会把他手底下的兵士们当成牛羊,起码不会中饱私囊,让北定军饿着肚子上战场。
“微臣遵旨。”
天鸢楼前,年轻的君侯走到了皇帝身边,二人侧耳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你带她走吧。”
最后,温礼晏微微闭上眼睛,说出来这句话,声音带着叹息。
谢砚之的眼神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臣遵旨。”
兴庆宫的绛雪海棠已经凋谢了,粉白色的花瓣堆叠在庭院中,仿佛一场不知名的美梦,来得匆匆,去的匆匆。
温礼晏坐在锦榻边,深深望着昀笙的睡颜,伸手轻轻抚摸。
原来,以往那么多次,自己发病的时候,昀笙坐在身边,都是这样的心情。
长相思,催心肝。
他从衣襟里掏出来一枚玉镯,极好的桃花玉,最衬她的肤色。
昀笙一向喜欢桃花玉,之前和小宫女们打闹的时候就说过几次。
温礼晏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
“……陛下,时辰不早了。”
门外,传来清州公公有些焦急的声音。
“……”
那吻沁出来苦涩的味道,微微犹豫,还是往下,移到了她的唇角,珍重万分地紧紧相依
不带欲念,只是难舍。
好一会儿,温礼晏终于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昀笙,走了出去。
梁京城里连续多日,夏雨不绝,将一个月以来的暑热荡涤而尽。
一辆精致的车马行驶到宫门口,几个随从撑着伞走下来,脸上带了焦急之色。
直到看到从宫门里走出来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上前迎接自家的小主子。
“二公子!快、快,这雨看样子要更大了。”
秦铄告别了监门府卫和章拓等人,跟着秦府的人上了马车。
林知樾的案子已经七七八八了,这段时间他爹一直在不断上折子请求皇帝让他回府,今天陛下终于准许了。
秦铄憔悴了一些,好友的离世,还有这段时间以来昀笙的避让,还有更多……都让他身心疲惫。
等到回了秦府,自己娘亲果然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阿铄!让娘看看……”
秦夫人将儿子一整个翻来覆去地检查,确认皇帝和安昌侯府没有借故磋磨他,才放了心。
又忍不住啐了一声,擦着眼泪道:“天杀的侯府,他们儿子出事,关阿铄你什么事?竟然把你关进宫里这么久……”
天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她都是怎样提心吊胆地过来的。
“娘,别这样,陛下是为了保护儿子。”秦铄拍了拍母亲的手,蹙起眉头,声音伤感,“况且……知樾的事情,我也有错。”
是他害了他。
那个时候,他就不该和他交换衣服的。
知樾是替自己挡了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