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你再想想,再想想,记忆有可能出错。”
许三多白着脸点头,此刻他的神情不太好看,十分狼狈,他是最不情愿在脑袋里翻出这样一个答案的人……只是,成才说的对,自己有可能出错,再想想。
他再次捡起笔,死定着地图那一处空缺。
吴哲正想活跃下气氛,可刚张开口,又生生僵住。
一阵明显的嗡鸣声从头顶传来,并越来越大,仿佛巨大黄蜂群袭来,但没人比三人更清楚地意识到——
直升机!
“他妈的!”成才脱口而出,把身子向里面靠了靠,随即意识到什么,喊道:“三多!抓紧时间!”
许三多的笔不可避免地停了一瞬,成才的警戒发出之时,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发僵,笔在手心里老打滑,他赶快稳定好心态,死咬牙关,画面以从所未有的速度在脑中播放、浏览。
螺旋桨的巨鸣挑起三人的心弦,许三多必须专心,而成才已做好警戒姿势,吴哲慢了一拍,反应过来之时立刻端起枪,和成才一左一右贴在洞口。
吴哲的心里已掀开巨浪,他艰难地吞咽口水,一边说:“别慌,别慌,我们要稳住,他们就在等我们出错。”
成才正扒着缝隙向外观察,太阳穴一下下跳着,听了吴哲的话,没说什么,但是眉头没有松开,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他回望了眼犹如化作一座雕像的许三多,心中焦躁不安。
声音越来越大,很明显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时声音变得或近或远,貌似正在盘旋,还不待他们放下心,只闻直升机又向这里驶来。
“我们不会被发现了吧!”成才压低了声音吼道,“一直在附近转。”
“不行,不对劲,他们可能要通知其他人了。”这下连吴哲也坐不住了,他也忍不住问许三多,“三多,怎么样?”
许三多没有回答,笔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他额头开始沁汗,口中喃喃:
“悬崖,树林……不对,旁边有……”
“不行,我们得立马撤退。”成才说话像突击枪,“在这守着,迟早被堵到门口。”
吴哲比他更斩钉截铁:“不行,万一是诈呢,再说了,跑去哪?没头苍蝇地乱窜,迟早被一窝端。”
“那你说怎么办,坐着等死?”
直升机已然越来越近,破风声就在耳边,它正在搜寻三人的踪迹,成才和吴哲都些点急躁,他们意见不一,谁也不能说服谁,也没办法提出行之有效的对策。
两人的争论声越来越远,敌机的轰鸣也渐渐淡去,许三多闭上眼睛,彻底忘我,他再度搜寻回忆,飞机上那一暼,黄绿色的大地由平面展起沟壑与山川,在许三多的眼前旋转。
“有路!”
许三多嘴里喊出两个字,他突然睁开眼,满脸汗津津的,但眼睛晶亮无比。
这一吼让成、吴二人停下争论,纷纷愣住了。
顾不得循声看来的两人,许三多立刻用笔在地图上勾上一个大致的等高线,划上几个标记,收笔,将地图递给他们。
许三多就像大病初愈的人撑着一口气地重复一遍:“有路。”
“崖下有条小河,河与崖间好像有一片山坳,可以绕个小圈过去,我想不起来有多大,但是……肯定有活路!”
吴哲与成才相视一眼,异口同声:“撤。”
相隔数里的指挥所里,王冉刚从这段插曲中缓过神来。
“过目不忘,可以啊,这本事适合做文活儿啊。”王冉看了眼许三多,觉得有些惋惜,调到信息或保密那怎么不比刀尖上的活更合适,“我说老楚,之前咱们赤潮集训时的三下,喜欢下棋的那个黑脸,是不是调去干这个了?”
楚成峰想了想:“王贺。”王冉连忙“对对对。”
楚成峰看向屏幕,此刻,三人正小心翼翼地在野草间匍匐,努力影藏身形,许三多在最末,跟在吴哲屁股后头,谨慎地向周围观察。
“在王贺手底下更合适一点。”楚成峰也赞同王冉的看法,觉得许三多放在刀尖上可惜,不如做二线工作,想法一出,倒还真存了几分认真,探了探袁朗:“我这有他联系方式,袁朗?”
袁朗犹如一个监考官,看到三人解决了目前的困境,心里多了几分满意,旁边俩人的讨论也过了一耳朵,他边记录边随口道:“差不多行了,请你俩过来不是让你们来安排我部下去处的。”
见他无意,楚成峰不便多言,到底是袁朗手下的兵,他也只是随口一提,随后便不再过多关注许三多了。
王冉叹气道:“你不就是为了几个装备,还有几个兵吗,话又说回来,袁朗,这次真不坐镇啊?”
“是啊,我得回避,顶多帮队里把流程布置好,剩下的不便插手。”
“这就好,这就好。”王冉顿时有点喜笑颜开,“我总说,你跟我们去耍耍,也见识见识。”
袁朗哼笑,手却停了,佯做困惑道:“王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几次是不是被我收拾得挺惨?”
王冉和楚成峰一愣,对视一眼,三人在赤潮中被磨了又炼的场景好似昨天,直到袁朗大笑出声,他们也纷纷指着彼此笑起来,片刻后才把视线又转到屏幕上。
许三多他们向西北方潜行,利用遇见的树木遮掩身体,就这样走了五分钟,听到敌机声渐渐远离方才放心,此时日头已有些低垂,天色渐暗。
吴哲看了看表,下午七点,用不了多久太阳就要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