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遇到了天敌。
“聒噪。”男人道。
沈殊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出了卧房,房门在他的面前啪一声关上。
那股力量仿佛无根无源,在他眼前没有任何行迹,又仿佛沛然天地之间,无处不是,无处不有。
他想起师尊所言,蜕凡境,是仙与凡的界限。
原来这就是,蜕凡境的力量
他看着面前紧闭房门,脑海中是自家师尊在疗伤时冷汗涔涔的苍白侧脸,五指慢慢攥进掌心,渗出了血。
他明明说过,要保护师尊。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陌生男人为自己的师尊疗伤,他却只能站在旁边,脸说上一句关心的话语都不能够。
他又想到听风亭里对他师尊不怀好意的容染。想到之物在竹楼里大献殷勤的贺兰泽。想到在星泉峰里遇到的那个对师尊出言调戏的尹师姐。
切磋时生出的那点兴奋已经全然散去了。
沈殊再次深刻意识到,他是如此弱小,而觊觎他师尊的那些人,却个个强大。
他再一次无可遏制地想要变强。
只有变强。
才能永远留在师尊身边。
随着禁锢周身的灵压缓缓消去,体内神火伤势再度稳定。
但当叶云澜感知到身体里充斥着的那些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时,眉目间便流露出一种极深的厌恶。
这就是他不愿意再找栖云君疗伤的缘故。
“方才那少年,是你徒弟”栖云君从床上步下,忽然开口。
叶云澜面无表情抬手整理衣物,“是。”
“他身怀戾气,心神不定,有入魔之相。”栖云君淡淡判断道。
叶云澜心中一震,面上神色却依旧不露端倪“那又如何”
“若我是你,便会命他入思过崖,叩问本心,直至其消除戾气,再允其踏上道途。否则以此子心性,以后极易走火入魔。”栖云君漠然道。
叶云澜冷淡道“仙尊真是慧眼如炬。只是见过一面,便能判断一个人心性如何了。”
栖云君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嘲讽之意,只觉这人就与其之前手握那青色花枝一样,分明脆弱,却又带刺而尖锐,总想着去扎伤别人,却不管自己会不会因此根折茎断。
他忽然道“你之所以拒绝我收徒,就是因为他”
叶云澜沉默了一下,“仙尊若如此想,倒也无错。”
栖云君道“你有极好的剑道天资,当专心致志凝练此道,而非浪费天资,专注它事。”
叶云澜“究竟是否应当,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仙尊挂心。疗伤已毕,仙尊请回吧。”
栖云君凝视着眼前人清冷眉眼,唯独沾血的唇边带着一点嘲讽弧度,美得艳丽惊心,却仿佛完全不将他这个人放在心上。
他依旧无法理解这人对他厌恶的态度究竟由何而来。
却忽然想,这人若真正笑起来,该是什么模样。
是否会如他梦中那人般轻灵美好,仿佛整片桃林的花朵,都为他盛开。
叶云澜走出房间的时候,已不见沈殊人影。
他走到浴房,现少年正一个人沉默地在木桶里泡着,便走过去,轻唤道“沈殊。”
沈殊低声回应,“师尊。”
这一声之后,便又沉默了,既不如往时般喊疼,也没有偷偷抬眼来瞧他。
叶云澜“怎么了。”
沈殊摇头,“没什么。”
这分明便是心里有事。
叶云澜沉默了会,道“方才那人,是天宗宗主。他受人所托为我疗伤,你不必为此担忧。”
沈殊闷闷道“我没担忧。”
还是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