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來時弟弟也坐在餐桌上了,見他出來,用飯勺戳著空碗,發出清脆的咚咚聲,有些刺耳,還咧著嘴角不懷好意的看著他,指手畫腳道:「我也餓了,快給我裝飯!」
此時母親已經去陽台晾衣服了,沒注意這邊。
臭小孩怕是使喚他使喚慣了!
溫槿撇了撇嘴,膽子也大了起來,惡狠狠的低聲道:「自己去!」
然後自顧自的坐在位置上吃起來,沒再去管小屁孩是怎麼樣的臉色。
結果吃著吃著,腦袋猛然一痛,溫槿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一黑,耳旁嗡嗡作響,腦袋火辣辣的疼起來。
他和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感情是不怎麼好。但平常他除了朝他吐吐口水做做鬼臉或者耀武揚威的向他扔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之外就再沒有做過別的什麼過分的事。
這一次,還真是出乎意料啊,對待仇人也不帶這麼狠的。
真挺疼的,溫槿心想。
他怔愣了好半晌,目光先是落在對面壞笑的弟弟身上,然後下意識摸了摸眼角,一手的血鮮艷的刺眼。
溫槿眼皮鈍痛,視線有些模糊,訥訥坐在那裡,疼得仿佛失去了知覺。過了好久他才意識到什麼似的往地下看去,看到一個頭部被磨尖了的小石頭,石頭上現在還沾著血跡。
然後溫槿看見自己眼角的血一滴滴往下墜。落在他潔白的t恤和乾淨的桌面上,也落在了仍在冒著熱氣的米飯里,平白暈染糟污了一碗米飯。
「小槿!」
耳邊先清晰起來的居然是母親的驚呼聲。溫槿回神了半晌,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時,開心的連痛都忘了許多。
「小槿」這個稱呼從母親嘴裡喊出來就是不一樣。
也挺值的。
小屁孩,不怪你了。
溫槿僵硬的笑了笑,撩起衣服下擺遮住傷口不讓母親看,還啞聲安撫道:「沒事的,媽媽……」
母親像是慌了神,也不敢去扯他,驚慌無措道:「走……媽媽帶你去看醫生,你閉上眼睛,比別讓血流進眼睛裡了……」
溫槿點點頭,訥訥跟在她身後。
母親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瘦小,相比小時候,又多了幾分虛弱和滄桑。
此時的宜縣陽光正好,滾燙的像是要將人烤焦。
溫槿卻覺得被母親握住的那截手腕又涼又舒服。那雙薄繭遍布的手心略顯粗糙,卻勝過許多柔軟寬大。
母親怎麼會不愛他。
只是怕因為過於愛他而害了他。
溫槿放下衣擺,眼角火辣辣的疼痛在烈日下尤甚。
而他透過那片血色看向頭頂的太陽,第二次看見了光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