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玮喉头滚动了两下,感觉心头好像有万马奔腾而过,把他的理智认知踩得稀碎,下意识就想要像以往那样,抬手去摸那有着细软发丝的小脑袋。
可他的脑子,根本带不动四肢的动作,即使心里这股想要安慰覃明皓的冲动再怎么强烈,也还是抬不起手来。
他身体僵直,只知道傻眼站在那里,看着覃明皓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覃明皓抬起头来时,满脸都是侵染的泪水,双眼红得像兔子,眼里满是恐慌怯怕,却还是迎上了许玮那难以置信,看自己像在看异类一样的眼神。
他看到许玮露出这种,自己早有预料的神情,那眼神让他无地自容,就好像整个人被剥掉衣服,光裸着身子站在他面前一样羞耻。
看吧,这个人果然是这么个反应。
应该说,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被吓一大跳,犯恶心,然后马上转身逃跑的。
许玮也不会例外,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会怎么想?
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偷窥狂。以许玮的为人,大概率是不会揍自己的,
但肯定会把自己给抓起来,带回联安局……
覃明皓惨然一笑,心想许玮怎么想自己都无所谓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让这个人彻底厌恶自己,断绝关系。
“你不是想要知道吗?”覃明皓一出口,豆大的眼泪生生滑落脸颊,声音近乎破碎。他又哭又笑,表情近乎扭曲,十分难看,甚至是狼狈不堪,“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来家里吗?这就是答案啊,你……你还满意自己所看到的吗?特察警先生?”
“要不要我给你再看一些更有趣的东西?”覃明皓的声音已经哭得嘶哑,他步步朝许玮走近,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块,抬得异常艰难,“我还有一架望远镜,不过被我收起来了……那天,你的朋友来找你,你们在那里谈话的时候,发现我了。你应该也是早就知道的吧?为什么没有来上门确认?”
覃明皓看到自己每走近一步,许玮就往后退一步,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撕裂开来。这种疼不同于他单恋失败时候的疼,没那么疼,可此时留下的伤口,可能永远都无法愈合。
他在许玮面前,袒露自己,自揭秘密,亲手推开这个自己渴望了许久的人,让其以后彻底远离自己。
覃明皓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很疼,却很痛快。
今天过后,他就跟这个人再没有任何瓜葛,在这个人的认知里,自己就是他生命里出现的一个怪胎,变态!
有人说,如果不能被一个人爱着记着,就让他厌恶地记着,也挺好。
可覃明皓并不想这样,他想让许玮记着自己的好,即使以后他会完全忘了自己,也想让自己留下好的一面。
可许玮今晚这样强迫他,他没办法,只能这么做……
就这样吧,让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怎么样?”覃明皓心头剧痛,痛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哽咽着,从喉间挤出堪比被刀子划过的一字一句,“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要把我抓起来?”
覃明皓把刚才自己挣得通红的双腕,伸到许玮面前:“特察警先生,偷窥一个人,是不是也构成犯罪?会有什么惩戒?你是不是现在就要把我带回联安局?”
许玮始终没有回应一句,他看到覃明皓脸上的痛苦表情,眼泪簌簌,一句句近乎是自嘲的话,刚才自己的那些惊慌无措,都慢慢消散,转为心疼。
他终于知道了覃明皓的秘密,可他竟然……还是对这人感到心疼。
不得不说,许玮一开始看到这满墙的照片,下意识确实觉得很恶心,感觉浑身发毛,好像有无数爬虫在自己身上蠕动,想惊叫逃跑。
但转瞬间,他这股恶心感,又被一种狂喜的兴奋给替代。
他被这个人,近乎病态疯狂地喜欢着……暗暗喜欢了很久。他跟自己的相遇相识,不是偶然,从一开始就是带有目的性的。
说实话,正常人谁都会感到很害怕,甚至是毛骨悚然。
许玮内心被多种异样复杂的感受充斥,他一时半会真说不清,到最后……竟然还觉得高兴?
难不成,自己这心理其实也有什么大毛病??
特察警每年都会定期做心理安定测试,毕竟每天面对那么多凶杀案,血腥场面,心理健康维护是很有必要的。
他最近一次测试,是在半年前,没什么异常。怎么一沾上覃明皓,就歪曲得这么离谱?
“别哭了。”许玮僵直的四肢终于能动一点,他迟疑地抬起手,还是给这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抹了抹眼泪,“你这是精神疾病,该送医,不是送局子里关起来。”
“……?!”
脸上被许玮有些微凉的手碰触到,覃明皓浑身一震,完全傻了,站在那里任由对方给自己擦眼泪。
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覃明皓没有因为许玮给自己擦泪的动作太过温柔,而忽略了他说出的这番话,多么伤人。
覃明皓往后躲开,抽了抽鼻子,咬住了下嘴唇,颤抖着声音喊道:“没错!我就是有病!整天偷窥你的变态!从你还在l区的时候,我就总跑到你们局子外面蹲着你,那又怎么样?!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还想要……唔……跟我继续做朋友……吗?!”
覃明皓说到后面,声音已经颤得不成调,连气息都乱了。
他冲着许玮近乎声嘶力竭地哭喊,亲手把自己的一颗心都给撕碎了,丢在对方面前,整得自己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呼吸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