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丽搂着女儿在怀里,顺着她的背使劲安抚。思甜终于听见自己的哭声,带着绝望的声嘶力竭:“我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我居然说了那么狠毒的话!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那是最后一次……我为什么还要说那些难听的话伤害他”
思甜说的颠三倒四,赵晓丽听不明白,也只是循着她的话安慰:“老人家常说,有些人离开之前,会故意伤害自己最亲的人,等他不在了,亲人会因为想起他的不好,而减轻一点痛苦。这也许是你小聂哥哥的心愿,你不要太难过了,好不好?”
思甜拼尽了全力哭了很久,嗓子都哑了,“我好后悔……我后悔啊妈妈……”
易思甜没有出席聂云霄的葬礼,更没有去聂家慰问,因为她觉得,没有脸。她也没有勇气,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请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假。
易思甜嗜钱如命,工作四年,第一次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好友王宁专程从国外赶回来探望她,王宁前段日子刚刚和她的“极品”老公办了离婚,多亏易思甜的安慰,她才能很快的从那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
王宁没料到思甜是这个样子,她像个女疯子一样顶着黑眼圈,拉开房门,然后又蓬头垢面的躺回床里挺尸。窗帘紧闭,家里乱得像个狗窝。说穿了不过死了个发小,没理由这么夸张吧?
“甜啊,节哀顺变。月底还得做新娘子呢,你这个样子怎么行?”王宁走去窗边,拉开了左右两边窗帘,刺眼的阳光倾泻满室,光线勾勒出王宁高挑曼妙的身材。
思甜抬起胳膊挡住眼,淡淡说了句:“不结婚了,我跟昝雨,我们俩分手了。”
怪不得她这么伤心,原来是藏起来养“情伤”呢!王宁坐进床垫,拍拍思甜的手背:“吵架了?要不要我去帮你劝劝他?”
“不用了,是我提出来的。”
思甜睁开眼,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我对不起他。”
王宁叹了口气,坐在一旁陪着她。时间静静的流逝,过了很久,思甜终于说:“我一直以为昝雨才是对的人。”
思甜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干涩了几天的眼眶还是湿润了,泪珠渗出眼角滑落下来,“真是误人误己。这么多年了就这么端着,等想通了已经迟了,这辈子,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王宁总算是明白了。
生命无常,世事难料。爱一个人,就要勇敢的说出来,等着等着,说不定哪天就来不及了。他娶了,她嫁了,或者,他永远的离开了。
王宁说了很多的话安慰思甜,磨破了嘴皮子才换的她稍微看开了点。思甜被王宁从床上拖起来,推推搡搡的送进了浴室。天气热着呢,她一个星期都没洗漱,整个都快发霉了,王宁有轻微的洁癖,她可受不了这个。
王宁帮她剥光了衣服,将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就关上门出去了。
思甜呆站了一会儿,精神恍惚的趿着拖鞋往浴缸走去。这地面瓷砖不是防滑的,由于改造的成本有点大,她也就备了一双防滑拖鞋以策安全。今天倒是忘了,直接穿着室内拖鞋就这么进来了。这下没注意,脚下一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平衡,“砰”的一声,脑袋就磕在浴缸上,疼得她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闭幕了。
5重生追爱
这一跤怕是摔得不轻,易思甜醒来的时候都出现了幻觉。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未着寸缕的摔在浴缸旁边,可现在,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在室外。
额头一抽一抽的疼,全身都像是散了架。可意识还算清醒,她张嘴就想喊“王宁”,只可惜费劲了全力嘴唇却张不开。好半天,眼睛艰难的撑开一条缝。
头顶有茂密的绿叶不断往后掠过,阳光被叶片剪成一块块耀眼的金箔纸,晃的她眼花缭乱。能确定的是,她被人抱在怀里,靠着一具宽厚的胸膛,甚至能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
“昝雨!打个电话问问军区医院的救护车到了没有!”
头顶上方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听了二十多年,绝对不会听错,是聂云霄!声音还在他的胸腔里嗡嗡的回荡,鼻端传来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烟草香,他还活着!
可惜她连一丝力气也没有,头越来越疼,像是有几百只鼓在脑中敲击,轰隆作响。不一会儿,还是再次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思甜第一眼就看见了聂云霄。这世上,再没有比眼前更美的一幕画面了。
他穿着天蓝色的军装,清朗挺拔,麦色的皮肤,刚毅的面部轮廓,眼里是暖暖的笑意,鼻梁高挺,嘴角上扬,声音爽朗动听:“哟,醒了!”
易思甜瞬间眼泪汹涌。她费力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聂云霄却在第一时间扑过去按住她,“别动,躺好。”充满关切的紧张表情是那样生动,思甜抬手就够着了他的脖子,用力的,紧紧的抱住他,脸庞埋进他的颈窝。
如果是梦,她宁愿永远不要醒。
聂云霄的身躯猛地一震,风吹日晒的一张脸,轻易看不出情绪,此刻竟破天荒的红了个熟透。低头看了看思甜,他不住的问:“哭什么?怎么了?是不是疼的厉害了?”
她还在哭,话都说不清。聂云霄抬起脸,有些尴尬的对昝雨说:“快快,去找医生来,看她是不是摔糊涂了!”昝雨但笑不语,快速离开病房。
“太好了,你没有死!”被聂云霄按进床里,易思甜的第一句话着实吓得他一身冷汗。
“去去,你别咒我行不行?”聂云霄整整她额头上的纱布,又探了探温度,嘴里嘀咕:“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