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咸,有点糊,鸡肉也太老。
可他还是吃光了,一点儿不剩,吃完还拿油乎乎的嘴去亲沈定秋,直把两个人都染得一身油味,再一起去洗澡。
结果可想而知,这个澡洗了快一个下午。
林川柏迷迷糊糊睁开眼,灯关着,天色将暗未暗,他坐起来,全身酸软,脸还呆滞着却蓦地开始流眼泪,像是屋檐落下的雨,怎么都止不住。
灯忽然打开,他反射性地抬手挡眼睛,房间马上再一次暗下来,有人走近,停在他身边。
那个人只是蹲在那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林川柏脑袋混混沌沌,明明似乎没有难受的情绪,却哭得停不下来。
有手指擦过他的脸,抹去他的眼泪,他看过去,那人的表情隐在黑暗里看不分明。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终于慢慢停止。
“我们开灯吃饭,好不好?”那人轻声问。
顿了很久,林川柏点了点头。
灯打开,房间恢复明亮,李正国已经把饭菜做好摆在桌子上,那是一张写字桌,饭点时临时收拾出来吃饭。
林川柏去洗手间擦了把脸,回来时脸上还带着水珠,李正国扯了张纸巾想给他擦,林川柏侧过脸,躲开了。
李正国收回手,把纸巾捏在手心里,说:“吃吧。”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吃饭,才吃完一小碗,林川柏就说吃饱了,放下碗,拎着东西逃似的回了家。李正国坐在那里继续安静地吃,一直到把所有菜都吃干净,才收拾碗筷去洗,哗哗的水流声更显得此时的安静。
陆重这天休息,一大早就起来,吃完早餐安乐还没醒。
敲门,“安乐,该去庙里了。”
……
“安乐,起床了,该去庙里了。”
“阿大,我下次再去好不好,今天好困啊。”
“……那你记得起来吃饭啊!”
于是,他一个人背着背篓去坐车。
陆重其实并不是一个信佛的人,只是年纪越大,越来越对那些说不清的东西心生敬畏。镇外山上有座毗卢寺,破破烂烂,因为人迹罕至香火也不怎么旺,他还是有次无意去那边爬山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里还有座寺庙。
庙里只有一老一少两位比丘,那天不知因为什么,陆重在旁边的树下从中午一直坐到夜深,听着隐约传来的诵经声,还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内心是一种奇异地平静。
从那过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去庙里待上大半天,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看天上飘着的云,看树上落下的叶,看地上一刻也不停歇的蚂蚁,思绪有时候很远,有时候很近。
后来去了太多次,庙里的两位比丘也认得他,中午会邀他一起吃饭,饭菜极其朴素,每人一碗饭一碗菜,有时是豆芽煮豆腐,有时只是一大碗白水煮青菜。陆重见他们生活实在清苦,下一次再去时大着胆子背了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去之前还担心他们会觉得被冒犯,不过还好那位年老的比丘躬身谢过之后便收下了。
这次陆重背了一些米和面,到时两位师父还在做早课,他轻车熟路送到厨房,然后坐在大殿一侧的台阶上休息。开始还需要用帽子扇风,没两分钟山风吹过来,也吹走一身暑气。
他远远看山脚下的路,车辆只是虫蚁一样的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