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直往前开着,穿过弯弯绕绕的村里小道,进入柏油路大道,最终到达闻牧之的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站着几个青年,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见到有车子开过来,就毫无顾忌地伸出棍子来阻拦。
见靳鸩似乎没有要减速的意思,闻牧之皱眉出声:“靳鸩,停车。”
看着正前方几人肆无忌惮的嘴脸,靳鸩阴沉着脸,还是踩下了剎车。
车子急剎停在了门口,其中一个青年走到驾驶位,满脸嚣张地拿着棍子指着靳鸩,声音被隔绝在外,只看得见他的嘴型。
骂得很难听。
靳鸩移开目光,恰好看到闻牧之在解安全带。
“你做什么?”
他抬手摁住了闻牧之的手腕,制止了闻牧之的动作。
但闻牧之这次并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转头看向窗外,与几人身后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对上了视线。
青年腿上搭着毛毯,就那样处在那几人身后与他对视,凉薄淡漠的眼底带着几分明显的恨意。
“我要下车。”闻牧之看着那人,低声道。
这句话是跟靳鸩说的。
但靳鸩显然不放心,外面那几人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想让闻牧之在他身边出事。
可是闻牧之却是铁了心要下去,靳鸩的阻拦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闻牧之从车上下来,那几个青年也顺势收回了手里的棍子,咬着烟盯着他的动作。
“闻大学霸,好久不见。”青年坐在轮椅上满眼讥诮地看着他。
这个称呼让闻牧之下意识皱了下眉头,似乎出于生理性厌恶。
“怎么,出去那么多年,不认识我了?”青年双手交迭,下巴微抬,死死盯着他。
“为什么不认识?”闻牧之垂眼看着他那空荡荡的裤腿,声音没有半分感情,“你父亲杀了我母亲,而你,还想为杀人犯报仇。”
“林正义,你不配有这个名字。”
林正义闻言,手指紧紧扣住轮椅边,仰起头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冷笑了一声。
“闻牧之,你少在这偷换概念。”
“杀人偿命,究竟是谁欠着一条命的!”
闻牧之看着他那双愤恨的眼睛,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开始逐渐规整,痛苦也随之席卷而来,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明明没人说话,他脑子里却喧闹声不断,尖叫声,警笛声,人群的高喊声,混在一起。
好乱,头好痛。
那段记忆他根本不可能忘记,只是被他的潜意识藏起来了,每次触及他的情绪都会变得格外狂躁,那窒息般的痛苦让他止不住地发狂。
他讨厌夏天。
讨厌那不断响的蝉鸣,讨厌人群吵闹,讨厌那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就在那样一个吵闹炎热的夏天,他逃了课,连着跑了很久,都没找到走丢的母亲。
但被街道的人流挤着,亲眼看到那满脸凶相的男人举起锋利的砍刀,在他不断哭求着往前挤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砍下了他母亲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