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上微微发烫,掩饰性地抬头看天,忽然不经意瞥见不远处地势更高的位置,似乎有一棵“许愿树”。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大树的剪影,树枝上系满的绸带在夜风中飘动,映衬着低垂的夜幕与月轮,看起来还颇有意境。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看看?
谢晏心思一转,当即央着阿斯尔和自己一同去“探险”。
只要和谢晏在一起,不管去哪里、做什么,阿斯尔都觉得甜蜜,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独处,十指紧扣、散步聊天,在他心中甚至胜过肉欲的缠绵。
阿斯尔喜欢听谢晏说话,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往那树影的方向走去,唇角不自觉地弯起,眼尾眉梢都是笑意。
那树看着挺近,找起来却不容易,两人在街巷间七拐八绕,终于看见有台阶通往缓坡的高处。
拾级而上来到树下,才发觉这棵树比想象中更大,粗壮的树干约莫要四人合抱才能环住,繁茂的枝干被密密匝匝的树叶和红绸压得垂下来,挂满了许愿的木牌,遮住月光,让周围光线更暗。
昏暗的树影下却另有别的光源,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草丛间翩然飞舞,散发出柔和的荧光,如同繁星洒落人间,看得谢晏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些漂亮的生灵。
果然没来错,看这画面多浪漫啊!还得是他,和他谈恋爱,就是处处有惊喜。
谢晏不禁偏过头,嘚瑟地冲阿斯尔挑眉,男人望进他似盛着星河的眼底,呼吸微滞,情不自禁向他靠近。
谢晏还没闭上眼睛,金发男人俊美的面孔已骤然放大,温热的亲吻落在他唇上,令他也不由自主地仰起脸回应。
阿斯尔的吻技早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先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他的唇瓣,而后熟稔地打开齿关,勾住柔软的舌叶纠缠,灼热的气息彼此交融,不分你我。
反而是谢晏总忘记换气,趴在阿斯尔的胸膛上,亲了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阿斯尔适时地放开他,分开时唇边还沾了些润泽的水痕,男人自然地抬手用指腹抹去谢晏唇角的湿润,低声问:“要回去了么?”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明确的暗示,谢晏晕乎乎地点头,又清醒过来摇摇头:“等一下……”
这里是祈福的许愿树,还是那句老话,来都来了,可不能白来一趟,总要留个纪念再走。
谢晏还在想该用什么来写愿望,左右看了看,就看见树下还有个功德箱一样的木箱子,旁边的桌案上,正散放着零星的木牌和红绸带。
想来白天这处应该也是个“景点”,百姓们在这里挂木牌、系红绸祈福许愿,夜市一开,大家都去逛集市看杂耍表演了,这里便冷清下来。
“你身上还有钱吗?”
谢晏眼神亮晶晶地望着阿斯尔。
阿斯尔从怀里掏出钱袋,整个递给他,听他嘀咕着什么“自助投币”,往箱子里放了两枚银币,在那桌上捡了两块空白的许愿牌,并两根绸带。
谢晏把其中一份拿给阿斯尔,弯着眼睛笑道:“我们一起写个愿望再走吧。”
说着,便伸手去摸贴身放的匕首。
他顿了顿,垂下眼看着手中的两把短刃,忽而勾起唇角,将其中一把塞给阿斯尔:“你用这个。”
不锈钢质地的瑞士军刀依旧闪亮如新,刀刃顺畅地从折叠处划出,锋锐的边缘折射着冷光。
这柄极普通的小刀本不珍贵,不过是降落伞包中用来割断伞绳的惯常配置,但对于穿越到异世界、开局一把降落伞的谢晏来说,这刀和那天所有跟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现代产物一样,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应急药品已经物尽其用,其余用不上的都被仔细收藏,用得上的如指南针和这刀,更是要随身携带,才能求一个安心、留一个念想。
但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已经不再需要它们给予自己力量,他有了新的牵挂,只要望见那个人,便什么都不再害怕。
“世上只此一把的好刀,现在,送给你了。”
谢晏眼眸带笑,语气十足轻松。
阿斯尔握住那小刀,心里却沉甸甸的,好似手中捧着什么重逾千钧的宝物,小心翼翼地紧攥着刀柄,张了张嘴,却只唤出对方名字。
“谢晏……”
青年随口应了他一声,已盘腿席地坐下,伏在案边思考,要在木牌上刻些什么。
阿斯尔想了想,也半蹲下身,仔细地用那宝贝小刀在木牌上开始刻画,没几下就写好了。
写完还想凑过去看谢晏的:“谢晏许了什么愿望?我希望——”
“嘘。”
弹性唯物主义者·谢晏抬起头,打断他道:“这可不兴说啊,愿望说破就不灵了,还可能变成fg!”
男人于是乖乖收声闭嘴,还把自己的愿望牌也用手盖住。
谢晏琢磨一阵,用精致的黄金匕首在木牌上又刻了几个字,终于满意地收刀归鞘。
“好了,大功告成!”
他拍拍手站起来,拎着那牌子和绸带,往头顶的树梢看去:“我们也去找个地方挂起来……嗯,就那儿吧,最高的那枝。”
低处已经没有空位,的确也只能挂在那里,站在树下够不着,还得爬上去才行。
谢晏还没开口,阿斯尔便自觉地接过他的木牌和红绸,使了个巧劲踩在树身虬结的凹凸处,长臂一攀便轻巧地上了树。
果然是野人,术业有专攻,谢晏在心里偷笑,阿斯尔认真地把两个人的愿望都系上高处的枝头,还很守规矩地没有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