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城的水有多深,他心里清楚,吴家那两尊地头蛇同样难缠得紧,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敲门声响起,是县令夫人和女儿怜如:“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火急火燎的让人请我来县衙?”
县令夫人原是约了卢城几位夫人玩牌,眼看都凑成局了,差役却说老爷有急事,让她往县衙一趟。
包县令收起满面愁容:“是关于吴家向钱家提亲的事。”
这事县令夫人知道,没什么兴趣:“这事不都成了吗,我日前去镇江府,听知府夫人的口风,说是钱老爷答应了。”
“钱老爷答应有什么用,钱姑娘不愿意啊。”
县令夫人听明白了,神色不屑:“这能怪谁呢,吴家大夫人是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样的门第,谁愿意嫁过去。”
吴家的丑事一桩接一桩,大夫人名义上是自尽,实则是不忍受辱才了结了自己。
“行了行了,你可闭嘴吧。”包县令起身,就差没上去捂她的嘴了:“这事谁爱说谁说,你日后可不能再提了。”
县令夫人叹气:“不提就不提,儿女亲事,父母之命,说到底还得从钱老爷夫妇下手,赶明个我有功夫,去她府上说和说和。”
“说和的事,知府大人都做完了,你只需帮着吴大公子制造些相处的时机就好。”
“啥,大人的意思……”县令夫人言语一顿,将女儿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口:“吴大公子想用强?”
“他想怎么做是他的事,你只管将自己摘干净就好。”
县令夫人有些为难,早前京中来大员,这种逼良为娼的事,县令夫人也不是没干过,只是这次是钱家,好歹钱老爷做过京官,她这没底啊。
夫人走后,包县令抬头看了眼院中挺立的青松,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无叹,长叹了口气。
他也不愿蹚这趟浑水,可相比于已经没了官职的钱家,吴家是真真得罪不起,人家身后可有宫里的贵人呐。
别苑中,楚离按阮清欢说的,叫来她此次随行的五个侍卫,这都是从国公府带出来的,各个武功高强。
看着他们站姿直挺,神色沉稳,一看就出自军中,阮清欢很满意,到底是自己人,用着也放心。
除了楚离的五人,还有江齐、江恒,楚离不解:“嫂嫂这是干什么,要打架吗?”
在他看来,只有打架的时候,才要召集人手。
“当然不是。”阮清欢点了下楚离的额头:“不过,此事比打架还要难一些。”
楚离自不明白她说什么,神色茫然。
正要问呢,却被走进来的江臣打断,江臣道:“今日县令夫人去过县衙,出门后便去了钱家的胭脂铺子,说是有位夫人想请钱姑娘帮忙绣个花样。”
“可知道约在哪里?”
“只说是城西,应当是个大户。“
阮清欢想了想:“你继续盯着,千万不能泄了行踪,确定地址后,尽快送信回来。”
楚离眼中迷茫更盛,江臣的轻功和追踪十分厉害,阮清欢为何让他暗中看着钱云夕?
“嫂嫂,其实我之前说的有点夸张,钱云夕虽然对丞相大人有意,而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人和她没什么的。”
楚离以为阮清欢是因为自己之前那些话,担心钱姑娘和丞相大人暗度陈仓,想着如果不解释清楚,将来传到大人耳朵里,她岂不两面不是人?
阮清欢知道她误会了:“放心吧,鹤安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我做这些,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楚离担心道:“大人前天还嘱咐过,让咱们行事定要谨慎,你这么做,不会坏事吧?”
阮清欢默了默:“记不记得日前在钱府,大人提了嘴钱吴两家打算联姻的事?”
楚离点头。
“可钱云夕不愿意啊,吴家的势力,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楚离眉头紧锁:“所以,你想帮她逃婚?”
阮清欢哭笑不得:“那倒不至于,但也不能看着吴家胡来,我也不确定自己的推算对不对,只是以防万一。”
鹤安行事向来谨慎,她这边的动作怎能瞒得过他?如果他真想阻止,江明几人也不会听她的了。
楚离这边心里没底,但鹤安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他和季凌川正在听暗探回禀有关西风崖的情报,那里是山匪的地盘,防守严密,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在外围安全地段秘密打探。
暗探是太子府中调来的,身手敏捷,行事利落:“二位大人,我等守在西风崖外两天,有十余辆送米粮肉菜的车,可见里面人数众多。”
季凌川看着暗探送来的地形图,这些路蜿蜒崎岖,隐藏在高高的草丛中,运输车辆撤离后,再以石堆、木栅栏等设置路障,反而在让人以为安全的地方设了许多陷阱。
如果贸然上山,必定损失惨重:“继续盯,有消息火速来报。”
偷看密信
一天十余车吃食用品,绝不可能只有百千号山匪,从他们掩护的手段不难看出有部队行军的痕迹。
季凌川张口就骂:“这帮混蛋,老子恨不能现就围剿了他们。”
“稍安勿躁。”鹤安看着地图上标注的陷阱位置,又在附近推算了半天:“依我看,山中的陷阱绝不止这几处,应该还有,在没摸清楚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季凌川暗自握拳,心中憋闷,上了多少次战场,从没这么闹心过,让他憋屈的是,这一次,他的枪头要对准的,是本国叛军。
鹤安知道他有气,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你想没想过,单单拿下这些叛军不难,但我们离开之后,你能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