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易长叹了一口气,“云中君年少之时,惊才绝艳,因为辛夫人之死,而患上了疯病。”
“或许,云中君本就有隐疾,只是辛夫人的死,刺激到了他。”乐华很是理智的分析道,“而这恰恰能说明,他不适合为君。”
“国君所要承受的压力,比这种多千百倍,父亲”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乐家,绝不能做对不起夫人之事。”乐易向自己的女儿提醒道,“无论公子冉变成什么样子。”
“他是辛夫人之子,为父相信,君王的职责能够改变他。”
乐华低着眉眼,身侧灯盏中的火照耀着风云莫测的棋局,她将手中的白子落下,“你输了,父亲。”
乐易看向棋局,旋即哈哈大笑,“仲华,你的才学与武略,不输你的兄长,由你辅佐公子冉,为父很放心。”
“乐家的将来,还要靠你啊。”乐易对于女儿寄予了厚望,似将全族的命运都孤注一掷。
乐华起身,盘跪于父亲身前,双手交叉低头跪拜于地,“女儿一定不负父亲厚望,尽自己所能。”
亲迎
大周宣平二十八年,燕王裕十五年,其长子云中君子冉,代父前往齐国迎娶新后。
——齐国——
齐在东海,其富饶远胜于燕,先齐王图强,使得齐国成为诸侯王霸主。
子冉带着一众使臣与燕国的聘礼来到了齐地,左右亲从都为齐国的富饶所惊。
燕地在北,终年风沙不断,土地贫瘠,边境又时常遭受胡人掳掠,苦寒不已。
“齐国真正厉害的,是稷下学宫的设立。”从招待的馆舍中走出,子冉回到马背上向左右说道,“聚天下英才,为一国所用,一个智者,可抵一百个匹夫,那么百个智者,便可匡扶天下。”
左右惊讶的看着恢复“理智”的公子冉,“小人记得,公子曾经去过齐国求学,是齐燕联姻没多久的时候。”
“学宫里还有人与公子发生争执,仗着自己是齐国公子。”侍从又道,“而后公子从学宫回来就…”
子冉回头看了一眼,“就疯了是吗?”
“公子。”侍从吓得连忙跳下马伏地认罪。
子冉并没有怪罪于他,“当个疯子,有什么不好吗吗。”眼神越渐阴暗,“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还不会有人怪罪,”她突然失声大笑,“反正她是疯子,谁会和一个疯子计较呢。”
侍从再次上马,看到疯癫状态下的主人,竟觉得,如此模样才是正常,“公子。”
“齐国公子啊…”子冉握着手中的缰绳笑止,嘴里念叨着什么,神色也忽然黯淡了下来,“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嫡母了。”
——临淄——
燕国使者入齐,却被拦在了齐国的临淄城外,武士们出言不逊,并欲搜身。
一向骄纵的子冉举起手中的马鞭,对几个靠上前来的武士动鞭抽笞。
即便是在比燕国更为强大的齐国境内,子冉也毫无顾忌,马鞭抽得武士皮开肉绽,叫苦不迭。
城下的动静引来了围观,对齐国于她的羞辱,子冉十分生气,“燕国是周天子亲封的诸侯国,我乃燕国公子,今日是来迎新后归国,你们不但不派人接引,还将使者拦于城下,这就是齐国的待客之道吗?”
“快去禀报大王。”士卒们惊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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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城前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齐王宫内。
“相邦怎么看,这位燕国长公子。”齐王舍问道齐国谋士田姜。
田姜答道:“燕国力弱,奉齐国为上国,他虽是燕国公子,但入齐却不避锋芒,原因可能有二,一是故作愚钝,有藏拙之嫌,二,便是他本性如此。”
“竖子不足与谋。”齐王舍道,“他在燕国的事,寡人已有知晓,与今日所行无异,莽撞无知的很。”
“燕王裕为了提防齐国,竟想把江山社稷交给这样的人。”齐王舍暗笑道,“即便太子兴未能当上国君,对于燕国,寡人也势在必得。”
田姜抬起头,“公子冉自从齐国稷下学宫回到燕国便失了智,疯病一直未愈,但燕王裕仍在他身侧安排了不少贤臣辅佐,燕王裕励精图治十七载,力挽狂澜于北燕,大王切不可轻视。”
“他都要死了,怕什么。”齐王舍道,“十七年也只不过是□□了燕国,而他一心想传位的长子…”
“王。”田姜抬眼,“公子冉年少之时,于稷下学宫锋芒毕露,就连聪慧的姬蘅公主”
“那已是过去。”齐王舍打断道,他摸着长须,一脸阴险,“不过当时…他竟然没有死,还真是命大。”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疯就疯呢。”田姜仍然不放心道,“王,防人之心不可无。”
“寡人听说是辛夫人之死,”齐王舍道,“王长子疯。”
田姜沉默了片刻,“燕国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公子,因母丧而疯,臣以为,大王还是需谨慎一些。”
齐王舍摸了摸长须,“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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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派出大臣出宫迎接,子冉带着迎亲队伍进入了临淄城,并进见了齐王舍,赴齐国宫宴。
“燕国亲迎使子冉,见过大王。”子冉虽不愿意,却也还是向齐王舍行了君臣之礼。
齐王舍见到子冉后,双目微惊,早在稷下学宫时,公子冉便有才貌双绝的盛誉。
今日见了,就连作为国君的他都为之惊艳,“早有闻,燕公子貌美,今日得见,果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