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比如现在的我们在大好时光里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睡也睡不着,起也不想起,想着同学们都在坐过山车骑小马车,就更不是个滋味。这才第二天,我们四个就像被捏扁的柿子,只有于杰瑞一个人还强装镇定。说实话,我们四个不是不给他面子,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面子。
好不容易出门了,一上午的时间这个农庄就逛完了。我们在枯黄的杂草之间穿行,在布满青苔的池塘旁看鱼,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探险,在陈旧潮湿的凉亭里休息。这里地方不大,却充满了刺激,到处都能带给我们“惊喜”。
来到这里后,年轻人该做的事儿一个都没做,老年人的生活却体会个遍。尤其是我们的下一项任务:钓鱼。钓鱼可时间考验耐心的事,与之相配的词汇应该是修身养性,坐怀不乱。然而这样的形容放到我们五个身上只坚持了十五分钟。钓鱼大队只有我们五人,我们并排坐着,像五个镇守边关的大将。
“怎么还不来鱼?”钓鱼活动进行三分钟之后于杰瑞问道。
“你当鱼都和你一样傻吗,说来就来。”钟声坐在他旁边说道:“哎你那个鱼钩怎么还露在外面?你到底会不会掉啊。”
“哼,当然不会,说得好像你会。但不对啊,我这鱼钩上面的鱼食哪去了?”
“肯定是被鱼吃了,我帮你看看。”说着钟声伸手去拽于杰瑞的鱼竿。
“别动别动,你看看鱼都被你吓跑了。”
“喂,我在帮你哎,不知好歹。”
“你们俩在这么吵下去我们就算坐到明天这个时候也不钓上来。”凌知晓隔着我和叶小眠冲着他们俩说道。
“嘘,安静。”接下来叶小眠冲着他们俩说。
“愿者上钩,我们就静静地等着有缘鱼吧。”我冲他们俩说道。
接下来,就是安静的十五分钟。直到于杰瑞再一次坐不住了。不过我们都该感谢他,因为我们都坐不住了,好于面子选择强撑。
“有缘的鱼是等不着了,有怨的人倒是有五个。”
说完,于杰瑞把我们剩下的鱼食一下子全都撒进了湖里,就像一个在游车上撒钱的富家弟子,等着穷苦子弟或者乞丐争先恐后地抢。果然,一大帮一大帮白里透红,黑里透红的鱼像一群要吃人的怪物以百米冲刺的度向我方赶来。
“你们瞧,那么费劲做什么,这不来了。”
“这里可是钓鱼的地方,幸亏只有我们五个,要是真有人来钓鱼,一定会说你破坏了意境。”叶小眠连忙说道。
“嘿嘿,他这又没写出来是钓鱼还是抓鱼,反正我们给了钱,反正这又只有我们几个,那还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说完于杰瑞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容。
“抓鱼!”凌知晓突然想到了什么:“咱们下去抓鱼吧!”
“好啊,抓鱼,钓是钓不着了,又不能空手而归,咱们下去抓吧。”钟声附和道。
如此一来,除了我他们四个人都表示了赞同。
“那么,谁下去抓?”
“我害怕。”我悄摸摸地跟凌知晓说。
“别怕。”他冲我笑笑,然后在于杰瑞冲着湖里的鱼张牙舞爪时,他把我们三个女生都叫了过去,“等会我们四个不管怎样黑白配都出手背。”
“你们四个在干嘛?”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干,咱们来黑白配吧,不一样的那个人下去抓。”凌知晓说。
于是,在两轮黑白配过后,于杰瑞成功单了出去。
“你们四个是不是商量好了?”
“没有啊。”
“凌知晓,钟声,肯定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个出的主意。”
“我没有,我是那种人吗?”钟声的火回答让于杰瑞将幕后推手锁定在凌知晓身上。
“好啊,凌知晓,你还是人吗?不过我去就我去。”于杰瑞边说边踩着泥滩向湖里走,趁着凌知晓不背,一把将他也拉下了湖里。凌知晓深受还算敏捷,在滑下去的那一秒又把旁边的钟声拉进了水里。这三个人齐刷刷地像踩到香蕉皮一样摔了进去。我和叶小眠在岸上本能般地向后退。水里的鱼都被吓跑了,剩下的只有三个不明所以的傻瓜。
“喂,鱼都跑了,你们还下去干什么?”岸上的两个人无情地嘲笑水里的三个人。
“那你们再去买点鱼食,快点,快点!”
我和叶小眠拿着新买的鱼食朝他们跑过来,他们仨齐齐地站在离岸最近的地方。我们弯着腰递给他们鱼食,突然于杰瑞一把把叶小眠拽了下去,等我还没缓过神时,被凌知晓从腰部搂住,像翻跟头一样翻了下去,不过他的手死死地拖住我,以至于我们有仰面朝天地摔进水里。
“你们也下来吧哈哈!”
于是五个泥人在一片没有鱼的水域开始打起了泥仗,凌知晓一直把我拉在身后,让我挖泥偷袭于杰瑞。他还跟我说要是有鱼过来就跳到他的背上,他会接住我。
我们最后是被管理人员交上叫上去的,他把我们挨个都训了一顿,说这样做多危险,还破坏景区。不过好在我们经过一个小时的奋战成功抓上来一条小鱼。
我最害怕被批评,就连陌生人随便的一句指点都可能会让我彻夜难眠。可是那一次我没有任何恐惧,我们五个相视一笑,这件事负面的一面就已经翻篇了,留下的只有青葱岁月。从前的我,从未体会过朋友们的欢声笑语。可是今天,我好放肆,放肆地笑,放肆地喊,放肆地和大家一样,在青春的时光肆无忌惮。
换好衣服,洗完澡后已经差不多下午两点,我们都饿得慌。这一遭,我们五个不像是来旅游的,倒像是来受难的。农庄里唯一的饭馆已经歇业了。我们拎着一条虾米大的鱼在跟农庄的老板争辩,即便多花点钱,也让我们吃顿饱饭。
“厨师已经休息了。这样吧,你们几个会做饭吗?要是想吃就自己做吧。那个灶台可以用。原材料你们可以用,但是要付钱的哈。还有你们得注意安全,可别把我这点着了。”
“好的好的,谢谢老板。放心吧,我们这有大厨。”我们一口答应。对于挨饿这件事是不能存在的,即便我们当中除了钟声没有一个会做饭的,于杰瑞说的大厨就是钟声。但即使钟声会做饭,怎么用柴火做饭又是一大难题。
于是经历了烟火缭绕,热油迸溅,糊味扑鼻等一系列乌烟瘴气的操作后,我们终于停止了尖叫。五个菜出锅了,有红烧鱼刺(鱼肉被我们炒的已经不知所踪了),青椒糊肉,手指粗的土豆丝,没有炒熟的排骨还有忘记放盐的青菜。最后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下厨帮我们炒了一盘番茄炒蛋,于是有了我们唯一可以下咽的菜。
我看着桌子上用拍立得拍的一桌子的菜的照片,不忍笑,虽然有点苦不堪言,但这将会是我们五个人这辈子唯一一次一起做饭的时光了。旁边的另外几张照片是我们几个在最后一天与农庄比人还高的枯草的合照。这四天条件之艰辛令我一生难忘,可令我一生难忘的还有在鱼塘里抓鱼,在草地上奔跑,在农庄里做饭,在房间里玩你画我猜。现在回想起来,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是我们五个人脸上的微笑。
可当一切都成为回忆时,现实变得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