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守礼、不张扬。
若是他也与喻盛平等人一般,拉党结派,何至于让孩子受这种委屈。
沈世安五指紧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显露。
沉黯地再次低声:“囡囡,是爹错了。”
手背被软软的手心覆住。
沈遥凌趴在母亲膝上,伸手牵住父亲。
她上马车之后,就已经把眼泪擦干了。
沈遥凌声音闷闷的。
“不怪爹爹。我知道爹爹为了我,已经尽力了。”
沈世安心头一热,方才那些阴沉难言的思绪散了几分。
摸摸女儿泪痕未干的面颊,许诺道。
“乖囡别怕,爹往后会再找机会同陛下详细禀报。”
沈遥凌没应话。
心中却很清楚。
通商西域这件事,并不能由户部说了算。
没有陛下首肯,就算户部当真愿意当成一件正事来大力推进,也还是要与另外四部协商,说不定还要征求市舶司的意见,这样一来一回,中间再生阻挠,恐怕大半年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动静。
而且父亲身为户部侍郎,需要听从户部尚书管辖,这就注定父亲不能越俎代庖,不能管得太多。
父亲这些年一直谦恭虚己,量力而行,也是为了适应官场中的位置。
她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不知是否真的有用的设想,将父亲置于使人阙疑之境。
沈遥凌摇摇头,喃喃地说:“不用,爹爹,我没事的。”
沈世安轻叹一口气,神色复杂。
回到家中,沈遥凌拆了头上的珠钗,卸下妆容,洗干净脸,换上宽松的衣袍。
就好似跟平常无异。
晚膳时也按时到了,并看不出多么萎靡,只是没平时那么多话,吃得也比平时少些。
天还没黑透,沈遥凌就熄了灯爬上床。
睁着眼睛看着床帐,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很清楚,父亲不会糊弄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是已经尽了全力。
而且那日在父亲书房之中看到那个吵闹不休的郎吏,沈遥凌便也能够猜想,想要在官场之中办事,定然轻松不到哪里去。
是她之前太过乐观了。
不该那么贪心的。
想着上天会帮她,所以寄予了不该有的奢望。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简单的必然而然。
多的只是拼尽全力,却抵不过世事无常。
公主府中,此时灯火通明。
宁澹柱子一般在屋中沉默站着,肩背挺得笔直,仆从不断来劝,他好似未闻。
今天他看见了。
沈遥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