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呢?
喻绮昕观察过他们许久,每每凑近时,常常只是听见沈遥凌在对着宁澹自言自语。
偶尔听见宁澹开口,嗓音低沉停顿,仿佛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只是做一些简略的吩咐而已,往往都是在要求沈遥凌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好似对沈遥凌有诸多不满。
面对这种人,沈遥凌是如何能够忍得的呢?
喻绮昕不懂,后来看出沈遥凌渐渐对宁澹产生了遐思遥爱,就更加难以理解。
心里还曾经偷偷骂过沈遥凌是个受虐狂,学堂里有人欺负她,她赖着不走,宁澹看不上她,她上赶着去喜欢人家。
父亲时常拿她与沈遥凌作比,责问她为何课业上总敌不过沈遥凌。
喻绮昕觉得委屈,次数多了,也学会安慰自己。
她也拿沈遥凌与自己作比,心想,课业上差的那几分,只是暂时的,可心性的高低,却是永久的。
以喻绮昕看来,只有掌上明珠才算是明珠,煜煜其华,高光闪耀,那些在地上摸爬滚打的,出身再好,也只能是蚌珠,更何况,沈遥凌的身世也不如她。
她看不上沈遥凌的眼界,也看不起她为了那一分两分的拼死拼活,更觉得她公然先对一个男子情根深种实在可悲。
往后日子还长着,沈遥凌不懂得自珍自矜,时日久了自然遭人厌弃,她其实不必担心。
至于父亲,父亲终究是个男子,不懂得如何评判一个女子的好坏,并非父亲的过错,她也无需往心里去。
这般安慰着自己,喻绮昕便好过许多,现如今沈遥凌又离开了医塾,不再在面前碍眼,喻绮昕心情自然更是舒畅。
看见沈遥凌在宁澹面前吃瘪,她也觉得有趣,不由多看了一会儿。
看着那边,沈遥凌时不时抬头,好像在跟宁澹说话。
喻绮昕猜想宁澹大约是应得不冷不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也会拿些疙瘩山葫芦寺之类的来搪塞沈遥凌。
直到宁澹从沈遥凌桌边离开,喻绮昕才停下胡思乱想,目光却还没收回来。
便看见宁澹临走前,弯腰把沈遥凌快要被人踩到的大氅边缘往椅子里顺了顺。
喻绮昕的笑容倏地淡了几分。
有谁会去关心自己讨厌的人吗。
直到陛下出现,宁澹才朝高台上去。
再过不久,大臣们都相继落座。
宴席正式开始了。
乐舞侑食,礼仪严而有序,所有人一一照做。
这顿饭吃完,沈遥凌感觉自己都要下一身汗了。
上一世嫁入宁府后,时常需要出入宫中,原本也有这样繁琐。
她适应不来,几回之后越发苦闷。
有一次在宫中喝醉了酒,回到宁府后大约是跟宁澹发了脾气,说了一通胡话,好像说要找个不是皇亲国戚的宁澹重新嫁一遍。
后来宫中再有无关紧要的宴席,她就再也不用去了。
哪怕是不得不去的时候,宁珏公主也会给她打掩护,让她早早吃饱离席玩去。
家宴落幕,远远的太和殿外钟声悠悠敲响。
百官们起身离席,互相招呼着往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