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望幽蓝色的眸子平静地凝视扶光:“你觉得狗该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应该是会在知道自己做错事后,可怜巴巴,摇尾乞怜的吧?”
扶光的身体不动,手指却压上了胭脂匣轻轻摩挲:“不如你说说,你觉得匣子里是什么?”
即便在人群中,扶光的身量也很高。在昏昧的光线中倾身逼近时,总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皮影戏偶。”
乌望巍然不动:“你在周管事屋里念过恩情录,里面写了皮影戏偶,那只大箱子里却没看见皮影戏偶的影子。”
“周管事对老爷夫人的赏赐之物如此重视,即便她的儿子不承情,她也不可能扔掉皮影戏偶。”
“那她会把戏偶收藏在哪?”
“最好的容器,就是那只同样摆在箱子里的西洋胭脂匣。”
“林账房曾在信中提到过,夫人时常将些西洋来的机巧玩意儿打赏给周管事。”
“可周管事屋子里,来自西洋的东西除了座钟,也就只有一只胭脂匣——”
“换而言之,这只胭脂匣,本身也是个‘机巧玩意儿’。”
“所以夫人才会在找借口送礼时说,这匣子只是看着精巧,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用。”
乌望的语速不慢,合成语音有时候跟不上,断句和语气就显得呆板僵硬。
扶光似笑非笑地听着,一直压在匣盖上的手指轻轻按开那只旧匣子。
细微的灰尘随着匣盖掀动在空气中飞舞,落在匣中的旧纸人和内饰上:“你真不该这么聪明。乌望——这是你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系统错录的。”乌望略微有些意外地看着内饰,忍不住往扶光身边走了几步,“这是……”
匣盖上镶嵌有一块不大的玻璃镜。
这倒不是很令人意外,想想周管事提到的“我总忍不住看它”,还很合理。
毕竟以周管事的身份,一只西洋风的胭脂匣还是买得起的,不至于新鲜到看个不停。但玻璃镜,在柳家就很少见了。
他们把柳宅逛了个遍,看到的全是铜镜银镜,玻璃镜也就只有这只胭脂匣里有这么一小块。
也难怪周管事会看个不停,还笃定夫人把匣子送给她,是真想让给她,而不是真嫌匣子没用。
但是……
“灯泡?还能定时开关?”乌望又伸头靠近了些,细细看那颗嵌在玻璃镜角的小型灯泡,以及藏在装饰下的电路零件,“但这线路……是不是完全装反了?”
它后颈的项圈很轻地“滋”了一声,从铭牌侧面探出一根很细的操作爪,在扶光微微挑眉无声惊艳的浮夸表演中,敏捷熟练地更换了新的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