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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全家桶蹭的一下子跳下来,噔噔噔走到徐昭林跟前,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脸,“老头子你怎么回事?哑巴了?刮刮胡子吧,邋里邋遢的。”
白雪说完绕过徐昭林走出去,一抬头就看到他身后同样呆若木鸡的廖千渝,她不甚友好地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冷冰冰道:“你好?”
“你好……”廖千渝低头看看她,再缓缓抬头看向徐昭林,惊悚的眼神仿佛在说“大哥你确定你保得住这身警服么?”
“你们吃吗?”白雪举起手里的全家桶,两个大男人个子都太高了,她仰得脖子发酸,很快就失去了耐心,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不吃拉倒,我自己吃。”说完就抱着桶坐到桌边,推开堆积如山的文件卷宗,把全家桶放到桌上就准备开动,
“一起吃吧,”徐昭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她身边抱起她的桶,“我们还是吃面,你吃你的炸鸡,一起吃。”
“也行吧……”白雪抬头瞥他一眼,再低头看看堆得乱七八糟的桌子,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采纳他的建议,说着起身跟在徐昭林后面往外走,
三个人沉默地走出房间,走到铺着红地毯的走廊,那地毯本来是红的,这两天又是冰雹又是雪,早被来往客人脚底的烂泥踩成了黑色,
“消防通道畅通,旅馆后面是片居民楼,旁边儿还有所技校,从三楼爬上来肯定会被看到,我刚才爬上来有好几个人喊我呢,但要是对面有狙击手什么的,那可就没戏了。”
白雪低着头,专挑地毯上有“宾至如归”的地方踩,
“哦,还是嫂子厉害,”廖千渝夹在夫妻二人中间走,见徐昭林一个人走在前面像没听到一样,便回头冲白雪笑笑,“这说明什么问题?得拉窗帘啊!”
“嗯,”白雪语重心长地点点头,“某些不爱拉窗帘的人就等着被爆头吧。”说完抬头绕过廖千渝,看一眼走在最前面的人,
“辛苦领导,爬进爬出也不怕被爆头。”走在最前面的徐昭林抱着全家桶像捏着个塑料杯子一样,语气生硬,头都不回,
“嫂子也是好心嘛……”廖千渝尴尬地笑着回头看一眼白雪,
白雪低着头跟在后面不说话,好半天才抬起头,这次把矛头对准了廖千渝,阴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跟没跟你说过,别叫我嫂子?我早就不是你嫂子了,叫我白雪。”
“哦,是,你看我这脑子,白雪。”廖千渝冲白雪干笑两声,回头再看看徐昭林,老东西这是准备装聋作哑到底了?他干咳两声,对着徐昭林的背影低声道:“那个……徐哥,要么你和嫂……白雪先吃?我也不是很饿……”
“去找你那什么茜啊?”徐昭林又叼上烟了,不过这次没点燃,就叼在嘴里,懒洋洋地拖着调子说话,
“没有……刘茜早回上海了。”廖千渝有些自嘲地苦笑,“沙尘暴一停就走了。”
“没事那就跟着。”徐昭林斩钉截铁拒绝他的请求,廖千渝垂下头无声地叹一口气,“好嘞。”
一行人下了楼穿过马路,走到车站旁边一家面馆里,一进门白雪就看到满地纸巾和黑脚印,吃完的碗就堆在满是油污的桌子上没人收,但估计是地理位置好,生意也好到爆,
廖千渝一进门就拨开人群,把这两个活祖宗安顿在空位子上,“你们坐,徐哥还是吃牛肉面是吧?嫂子吃吗?”在得到白雪沉默的摇头后,忙不迭地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收银台去了。
徐昭林和白雪并排挤在一张条凳上,白雪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全家桶,咚的一声摔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脑子瓦特了?掇掇拐拐拨撒宁看?
(脑子坏了?摔摔打打给谁看呢?)”
徐昭林想都没想就开沪语骂人了,声音大得整个面馆都安静了一瞬,一屋子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收银台旁边的廖千渝也胆战心惊地往这边撩了一眼,
可白雪才不吃这一套,狠狠咬了一口鸡腿,满嘴流油地抬起头瞪着他大喊:“给狗看!”喊完不顾他吃人的眼神,低下头一口脱骨,呸的一口吐出骨头,一个鸡腿就算是交代了,
“作孽啊作孽啊……”廖千渝端着面往过走的时候犹如上刀山下火海,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老天爷保佑,可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等他走到座位上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停战了,确切地说是从白雪那一声怒吼之后徐昭林就闭嘴了,这会儿他正低着头看手机,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白雪跟前已经吐了一堆森森白骨,整个脑袋都快塞进桶里去了,听到廖千渝过来的动静抬了下头,瞥他一眼,又很快埋下头去,
“……擦擦吧,”廖千渝坐下来,抽出一张餐巾纸塞到白雪油乎乎的手里,扫一眼徐昭林,他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紧盯手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点就炸的危险气息,
他挑了一张性感黑丝美女替换成手机壁纸,一直盯着这张肉欲横流的照片看,看到手机息屏,魅惑众生的脸变成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老男人的脸,一头夹杂着灰色的头发利索地梳到脑后,
其实站在任何一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张帅气且富有攻击性的脸,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眼尾眉尾锋利张扬,混血特有的眉压眼让他显得心思深重,且严重到了顽固不化的地步,好在相对柔和的脸部轮廓在飞扬跋扈的锋利中又给了他东方人的内敛,
虽然常年风吹日晒让他的眼尾遍布皱纹,鼻翼法令纹深重,但不得不说“沧桑”很适合他,他的脸因沧桑才富有魅力,可他自己似乎不这么认为,他最近越来越多地照镜子,数着皱纹和急剧增加的白发,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