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能这般胡来呢!
“朕明白了,朕明白了!”朱祁钰极为英气俊俏的脸庞,被熏得黑乎乎的,但是他丝毫不在意。
他想明白了应该怎么办,他找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朕现在就给你画图纸,今天就把这个前包改出来,明天,我们再试一次!”朱祁钰十分兴奋的边走边说。
于谦虽然不知道皇帝想明白了什么,但他还是俯首说道:“陛下,昨夜就熬到了子时,今天就不用陪臣一起熬着了。”
“没事,还年轻。”朱祁钰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连衣服都没换,就在王恭厂画了图纸,当场改装。
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朱祁钰的绘图是十分迅速的,而且他的图纸具现的速度,也是无与伦比的。
纵观全世界,大明依旧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这个国家的组织力依旧是世界独一档的存在。
大明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工匠,他们对于朱祁钰的那些奇思妙想,总是有着十分强大的具现能力。
他只是画了个灶儿,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他画的灶儿,已经全部修好了。
前包的改变速度之快,让朱祁钰叹为观止。
现在前包已经大了一圈,四周全都是风道,只不过这个风道不再是向炉内吹热空气,而是向前包吹热空气。
前包是炉前储存融化铁水的地方。
当木炭、铁料、石英石等物在炉内经过高达1350°的烧灼之后,融化成为铁水,慢慢汇集在前包之中。
被工匠们称之为釉质的黑灰色杂质,会漂浮在铁水之上,通过排釉口而出,那是一种黑色刺鼻的软软絮状物,是杂质,在冷却后会变的生脆。
当前包攒够了铁水之后,再戳开前包底部的孔洞,铁水就会蹚出,浇铸成为铁锭。
大明的工匠忙活了一晚上,将炉内壁的燃烧残留物和耐火土一起戳下,再涂抹上新的耐火土。
炉上的风眼在开炉之后,都被釉质堵住,但是已经被清理干净。
而现在炉内正在不断的投入柴火,里面在烧火,将耐火土烤干,防止他们在高温下脱落。
朱祁钰认真的考察着整个风道,前包的风眼都位于底部,而且需要的风力极大才会保证它不会再次被堵上。
“陛下,按照经验而言,往前包里吹气,它会非常快的冷却,甚至可能会把整个前包都变成一坨铁。”于谦忙活了一晚上,他虽然困惑陛下的命令,但是他坚决执行了陛下的命令。
朱祁钰点头说道:“是的,一般经验而言,即便是加热过的空气依旧是远比铁水凉,凉空气和炙热的铁水混合到一起,必然会让铁水变凉。”
“按照一般的经验的确如此。”
就像是热水中混入了冷水,热水会变凉一样,于谦的说法没有问题。
但是炒钢法的铁水在搅入了空气之后,非但没有凝固成铁块,反而愈加炙热。
于谦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陛下在卖什么关子,但是他没有任何阻拦皇帝的意思。
几个工匠,几个炉前工,几千斤的木炭,和几块砖头,几块废铁料,这些东西加起来,还没朱祁钰扔在民舍的那件常服贵。
那件常服需要近万两银子,才能织好,一个景泰炉实验一次,也就不足百两银子。
一件衣服就够大明开炉上百次了,陛下这个爱好,真的不算贵。
大明皇帝愿意关注军工厂,这对兵部而言,是一个重大的利好消息,他没必要阻拦。
随着炉子的再次点燃,多人协作的风箱再次开始工作,呼啸的风道向着景泰炉扑去。
铁料、木炭、石英石、白云岩、石灰石混合,在工匠不断的摇动之中,慢慢爬升,从炉顶倾斜而下,淹没在炉内的火舌之中。
在加热的风力之下,火苗汹汹,所有的物料变成了红色,随后慢慢融化在了炉底,明黄色的铁水缓缓的流过中桥,在前包炉底汇聚,慢慢升高。
大明的工匠们经验极其丰富。
他们甚至可以通过听炉内火舌舔动的呼呼呼声,来判断加料时机;只要瞄一眼就知道哪个风道堵了;稍微闻一闻,通红发黑的釉质散发的味道就可以减少或增加石英石、白云岩的数量。
“转风道!”一个工匠大声的喊道。
前包的风道打开,几个工匠用力的拉动着风向,加热过的空气,如同针一样源源不断的冲向了前包,釉质开始起泡,并且向着排釉口加速排出。
不对劲儿,这是排釉口的炉前工的第一反应。
排釉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确切的说,釉质在铁水上漂浮,在排出的时候,通常是通红发黑的絮状物。
就像是黑色的黏糖一样,需要他去打釉。
每次炉前工都需要将手中的铁錾子戳进排釉口,用力的卷动才能拉出釉质。
但是现在只要戳开排釉口,釉质会流出排釉口,而不需要炉前工戳进去卷动。
“要炸炉了!”炉前工面色惊变,大声高声呼喝了一声,让所有人撤离。
温度太高会炸炉,炉前工的高呼声惊动了所有人,他们立刻离开了景泰炉的范围。
朱祁钰甚至不知道在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被锦衣卫护在了身前。
“砰。”
随着一声巨响,炉前包的砖石盖腾空而起两尺多高,是被包里的膨胀的釉质顶开,随后又重重的落在了前包的外围,没有砸坏前包。
铁水四溅。
“没有炸炉。”负责景泰炉的大师傅徐四七,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是并不是什么大事,前包盖被顶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