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裴致礼身后探出头,盯着那只看上去也有点年纪了的黄毛老狗:“哇,这么凶,你不是阿花的子孙吧,阿花脾气好多了。”
狗是听不懂人话的。它继续朝着两个人陌生人狂叫,甚至试图从门缝里钻出来。
裴致礼拉了一把郁启明,拖着他的手往前走:“走吧,你也想被狗追着爬上墙?”
郁启明那点刚生出来的小逆反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被拉着快走了两步,等走过了那条狗的势力范围,才开口讲:“它吓到我了。我想跟它打一架,不论出身,只以成败论英雄,看看谁才是这条巷子里的老大。”
裴致礼的心偏到天边了:“你是老大。”
郁启明说:“谢了裴哥,老大其实在腿软。”
郁启明说他腿软,是真的有点腿软,谁让狗和老房子是郁启明尚未跨过去的梦魇,更别说就刚刚那条黄毛老狗的兄弟还啃过他爸的死人肉。
裴致礼停下了脚步:“那我背你?”
郁启明笑到险些咳嗽:“不用了,哥,咳,这次不用了,下次吧。”
狗叫声一直到他们两个走到了路的尽头也没有歇,直到领居家有人呵斥了两声,那狗才呜咽着收了声。
而走过了窄巷,就能看到一幢被浓蓝色的夜幕笼罩的、连着院子的二层小楼。
小楼的对面种着高高矮矮几棵树,有的树叶已经落尽了,有的还没有落尽,那些落叶积在院落墙角,被冷风吹着正在打圈。
早就到了的郁早早正站在大门外,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那一点点的光,正垫着脚看门外那两棵高大的石榴树,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郁启明让裴致礼陪郁早早,他到后头去推个电闸。
郁启明举着手机绕过院子,在房子后面找到了电箱。
电箱生了锈,郁启明用了点力道才把它打开。
顺利推上了闸,郁启明喊郁早早:“早早,试一试开一开院子里的灯!”
隔了一会儿,郁早早讲:“亮啦!”
院子里的灯亮了,郁启明循着原路走回了前门。
低矮的二层小楼前有了并不明亮的光,五十瓦的灯泡本来就昏黄黯淡,何况灯泡上还结了密集的蛛网,于是就遮掉了更多的光。
“——郁启明,我钥匙不见啦,救命,你来开门!”
郁早早站在大门口已经找了半天的钥匙了,从裤兜找到背包,从背包找到外套口袋,最后还是两手一摊找郁启明帮忙。
“你找得到钥匙是惊喜,找不到是寻常。”
当年钥匙一共有三把,三姐弟一人留一把,郁早早的不见了问题不大,郁启明的还在就行。
郁启明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屋外昏黄的光线射入厅堂,照亮了一寸地。
郁早早推了推郁启明:“你去开灯。”近乡情怯,郁早早莫名奇妙地不敢往里走了。
郁启明不说话,直接走到墙边,摸索着开了灯,屋子里的灯明显要比外面的那一盏亮很多。
灯亮了了,照得厅堂里空空荡荡的,里头除开两把长条凳以外什么都没有——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郁启明招呼裴致礼进来:“没地方让你坐,先站一站吧,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水。”
郁早早倒是想找把凳子给人坐一坐,只是等走到那两把条凳前,看着那高低不一的几个腿脚,最终郁早早还是放弃了让客人坐一坐的想法。
她哂笑地对走进屋子的裴致礼讲:“真是不好意思,裴哥,我们家实在是……”太穷酸了。
裴致礼不在意这些,他一眼看到的是屋子里的其他东西:“没事,介意我转转吗?”
郁早早:“你随意,随便转,就是楼下没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