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另一边,是块美丽的岛屿。兵团长想着。
他独自坐在窗边下棋。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而团长所在之地,仅仅是间破旧的水泥红砖屋。
老屋被盖在与海平线贴齐的悬崖上,远远看,彷佛是枯枝上摇摇yu落的一片树叶。
团长无暇欣赏海景,他凝视着眼前的一盘棋,动也不动,眨也不眨。
「看来,」兵团长喃喃自语,「只剩下这条路了。」
他挪动棋盘上的棋子,轻轻的拔走了最靠底线的一枚。
那枚棋子,上头写着「将军」。
此时,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者是兵团。张国英走入工厂,彷佛置身蜂巢。正在踩着缝纫机的nv人们,有几个停下来狐疑地瞧着这不速之客。
很快地,一个男人发现了他,走过来询问。他自称是手工制衣厂的厂长,好奇打量着张国英,困惑对发此行来的目的。
「老先生,您有何贵g?」厂长问。
「啊,我是想来跟您商量份工作。」张国英毕恭毕敬说,即便他大了对方三四十岁。
「你想做缝纫工作?跟这些家庭主妇一起?」厂长有些哭笑不得。
张国英见厂长皱起眉,赶忙解释:
「不是的,我是想要跟你买衣服。」
「你想做中盘商?」
「对对,中盘商。」张国英猛点头。
近几年来,张国英发觉与其靠劳力工作,不如学学附近邻居,做做生意来的轻松。劳力靠身t,生意靠头脑,靠头脑的工作才能做得轻松又做的长久。张国英是这般想的。
「但……跟我们工厂合作有条件,每批货都有最低金额,你可以吗?」
「你说,你说,我听听可不可行。」张国英把耳朵凑近厂长,摆出洗耳恭听模样。
「每次美批货,最少要一百件……大约要十万元左右。」厂长稍微停顿,又刻意拉高价钱,为的是想要试试张国英的能力。
张国英一听,心里顿时发凉。十万,这几年扣除伙食费,他所剩的积蓄也只有四五万,意味着他还必须先靠劳力工作一年,才有机会存够十万,但一年後,林n妈nv儿是否还有机会,他不晓得。
踌躇半天,他跟厂长面对面来回议价,满手悲情牌全打出後,厂长才勉强调降,以九万元的价格与张国英合作。
为不让制衣厂长反悔,在张国英央求下,他与厂长签下合同,握手後便又徒步赶往镇上银行。当天晚上张国英信心满满,他确认过银行里头有四万余元,心里盘算着要把家里的传家金项链卖了,肯定能到九万。
只要能开始做生意,赚钱的速度一定b身t劳动快。
「要买低卖高呀,张国英。」这句话对街的杂货店老板教他的,也彻底点醒张国英。
「对对,买低卖高……买低卖高……」张国英嘴里念着,回到家时已然过了晚餐时间。
吴泰南见张国英回家连晚饭也不问,进屋後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东西,他好奇地问:
「爷爷,你晚上有吃了吗?」
但张国英置若罔闻。
家里东西不多,三两下便让他寻着,当年幸运与他一起横度重洋而来的金项链。项链原本是张家流传子子孙孙,为显示张家财力的证明,连张国英年轻时好赌成x,倾家荡产也不愿将它卖掉。
如今他意气风发地,对吴泰南展示手中,布满灰尘又黯淡无光的金亮练。他说道:
「买低卖高将会是这时代,最伟大的工作。」
首批生意简直让张国英苦不堪言。他不知该如何挑选衣物,对於衣工厂厂长展示给他的上千件衣服,张国英根本无从下手,挑选款式上让他困扰许久,他其实连当代流行款式都一无所知。
在自家骑楼下,张国英用一张帆布铺在地上,把衣服撒开,便开始叫卖。这叫卖的方法,是他模仿市场卖菜的摊贩。积蓄与金项链收购的衣服,一坨坨被客人翻来扔去,几天下来仅卖出不到十件。
杂志记者,又怕吴泰南在还没被枪决前,又凭着卓越的运气逃走,他们将吴泰南用两百零六条锁链铐住,铐住身上每根骨头。
接近凌晨枪决前,宪兵长基於政府形象,不屑地问吴泰南:
「再过几分钟,你就要被枪决了,还有什麽愿望吗?」
吴泰南被黑布袋盖住头,眼前一片黑,他看不见宪兵长的唇语,自然无法回应,即便宪兵长问了三次。
宪兵长见他不为所动,换作常人至少也应该要全身颤抖,大小便失禁。他以为吴泰南已经放弃最後的许愿,於是举手对宪兵队示意,并说道:
「好吧,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自由党主席。」
十三只步枪同时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吴泰南,手指轻轻扣住板机,等待命令。
行刑台下,忽然传来微弱地歌声,歌声慢慢地扩大,彷佛是湖池里的涟漪向外扩散,变成水波,又变成波涛。人民们注视着前方,大声歌颂着。
而那是自由党的自由宣言: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你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安静!让他们安静!」宪兵长命令几个人去压制群起激昂的民众,但宪兵们举着步枪,冲进人群,想揪出唱歌人们时,却怎麽也找不到。
「是人民的心声,发自内心的歌声。」此时,跪在台前,全身被五花大绑的吴泰南,淡淡地说。
台上宪兵见场面几乎失控,歌颂淹没他发号司令声音,急着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