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子的生活转变到了学徒的轨迹上,成为平平无奇的工人中的一员。
现在她每个工作日都会去工作室,而且是自己开车去,不让家里司机送。为此她还专门买了辆丰田,每天走向家里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与丰田并排的那一溜豪车,突然就有些明白以前不明白的宋秉文的心理了。
周一,去工作室的路上,江澄子忽然接到她固定看牙的私家机构来的电话,提醒说到了一季一度的定期检查的日子了。
江澄子这才想起来,便跟工作室请了个假,说有事会晚点到,然后调转方向驱车往市中心驶去。
到了候诊室内,她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虽然牙科检查她从小就做,但她对医院总是有些憷,尤其是那张高椅子,躺上去的时候没有人在旁边陪着,就会心神不宁。所以她总会要求熟悉的人在旁边站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安慰。
江母接起了电话,听江澄子说在诊牙机构,才想起来今天的日期,她也忘了这事了。
江母语气抱歉又急促“澄澄,妈妈现在在东区那家下个月要开业的酒店呢,今天省里面消防部门突击检查,实在是走不开,要是有问题要求整顿个十天半个月,那就别想顺利开业了,我跟你爸都得在这儿守着呢。”
“那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没事,等妈妈忙完马上就去你那边啊,保证有人陪着你,啊,别怕。”
江澄子还想抱怨两句,但护士小姐已经出来了,到她的预约号了。没办法,她只得放下手机,先进去。
私家诊疗机构的服务不得不说是贴心的,进去后没有直接冷冰冰地问诊,医生一面不急不缓地准备着器具,一边和蔼地跟她聊着家常。护士小姐将扶着她坐上了诊疗倚,然后贴心地调试到合适她的高度和斜度。
就这样打了快半小时的时间,江澄子才正式张开嘴。
医生沿着她的齿根放了器具,将她的嘴强行撑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
江澄子张着嘴仰躺着,顶上是白灼的灯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忽然,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在正上方,宋秉文。他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浓密的长睫毛镀了一层光晕,墨玉一般的眸子黑得清亮。
她与他猝不及防地对视上,狠狠地眨了几下眼,才确认不是幻影。
江澄子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宋秉文从容地解释了句“伯母让我来陪着你。”
江澄子“”
其实那天把宋秉文从工作室怼回去后,她想象过两人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她光芒万丈的时候,旁边展出着她的得意作品,接受着媒体簇拥,鲜花美誉。而他则独自一人站在旁边角落里,默默注视,靠近不得。
但千想万想,没想到是现在这样。她坐在椅子上张着嘴,他在顶上看她。
宋秉文:
江澄子:°°
不愧是她妈,果然兑现了她的承诺:保证有人陪你。
真是一位感天动地的好母亲。
江澄子这个样子显然没法说话,宋秉文本来也是话不多的人,那句简单的解释过后两人就没再有什么交流,偌大的诊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金属器械间或敲击到牙齿的声音。
但不得不承认,有宋秉文这样站在旁边确实有效果,江澄子又尴尬又无语,一时竟然也忘了紧张。口腔检查的时间似乎也不知不觉过去了,齿间的器具被取了下来,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腮帮子,被护士小姐扶着下了椅子。
她并没有主动跟宋秉文搭话,她真是太无语了,她妈怎么想的,不管怎么样,没有一个女生希望被异性看到这副大嘴猴的模样吧。
宋秉文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适,想缓解一下气氛,告诉她也没这么丑,酝酿半天憋出了一句“你的门牙还挺大的。”
江澄子“”
我谢谢您了。
夸不出来其实可以不用硬夸。
两人一同走出了诊疗机构,在门口处,江澄子突然想起来,从包里拿出了他的银行卡:“给,正好还你了。”
宋秉文垂眸看了这张卡两秒,接了过来。他知道她回到了江家,自然也不需要他的钱了。
江澄子冲他挥挥手,就想朝着自己的车走去“我要去工作室了,拜拜。”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宋秉文忍不住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嗯”江澄子顿足,“什么怎么样”
“这段时间在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