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洋楼里,李彦生与那薛凯文不知是为什么挣得面红耳赤的。
“凯文,我们是认识几年的好朋友了,你可以不赞成,但是你要尊重我们村子里的传统,更何况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而且你现在朝我发脾气,也于事无补。”李彦生有些抓狂地抓了一把头发,无奈又无错,万分的委屈。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就该早些让他们回城里的。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从镇子上转回村里,甚至还发现了祭河神的事情。
而薛凯文听见他这一番话,不禁是气得失笑:“照着你这样说,我们反而要体谅你了。”
其他几个要好的同学其实觉得并没有什么,毕竟各地有自己的风俗,于是有人解释着:“其实海边也有祭海神,这也算是一种文化,咱们……”
只是这位同学还没说完,对上薛凯文一双怒目,只能连忙闭嘴。
心里却是有些不解,薛凯文一向不是这样计较的人,今天怎么就不饶人呢?
看着他们争吵得不可开交的冯嘉宜急得小脸通红,抓住李彦生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什么,自己则挡到前面去:“凯文,事情都这样了,而且大家一路赶回来,也都累了,我们要不要明天再说?”
其他同学见此,也就趁机告辞。
一时间,倒也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薛凯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失望地看了李彦生一样,“你们那是草菅人命!”然后便愤怒地转身走了。
“凯文!”冯嘉宜想去解释什么,可是事实上他们那天到村里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穿着一身红衣的姑娘随着竹筏卷进河中央。冯嘉宜不知道薛凯文是什么时候见过那姑娘的,但肯定对那姑娘生了几分爱慕,不然的话,素来不画女子素描的他,怎么可能画那姑娘的素描像。
所以她也是能理解薛凯文的恼怒。
李彦生心中此刻是万般的后悔,当然也担心冯嘉宜跟薛凯文一样,觉得自己和村里人一样无知,草菅人命。
所以表情有些紧张担忧,局促不安地抓住裤腿,也不敢去看冯嘉宜,只吞吞吐吐的:“嘉宜,其实……”
但冯嘉宜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没等李彦生说完,就用两只白玉般的手指压住了他的唇,“彦生,我明白的,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花样一般年纪的姑娘在你眼皮底下被人送入了河中,我知晓你也很无奈很难过。”
李彦生听到这话,是真的动心了,在此之前,他只是看中了冯嘉宜的家世。可现在他心咚咚地跳着,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一句‘谢谢你嘉宜’,以及一个热情的拥抱。
冯嘉宜乖顺地靠在他的怀中,两人之间的心扉也趁机打开。
拥抱过后,李彦生忽然屈膝像是个骑士般在冯嘉宜的身前跪下,激动紧张深情地仰望着她,“嘉宜,我知道这样有些仓促了,可是我真的很爱你,爱到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你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嫁给我好么?”
冯嘉宜满脸羞涩,也没想到李彦生居然朝自己求婚了,但姑娘家的矜持不允许她马上点头,于是害羞得别过头去,娇嗔着:“都没有戒指,谁要嫁给你啦。”
“你等我。”李彦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但并不是出去百货商店买戒指,而是到旁边的花坛里,摘了一根细软的小草茎,编成一个小指环,然后兴奋地重新跪在冯嘉宜面前,“亲爱的冯嘉宜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么?”
李彦生一样很激动,他最担心的就是冯家嫌弃自己的出身,所以想要赶在冯家父母知晓他们俩谈恋爱之前,最好就把婚结了。到时候等冯家父母从国外回来,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也只能认下自己这个女婿了。
他抬头看朝这仲夏夜里明亮皎白的月,璀璨的星空,“这月亮星光替我李彦生作证,此时此生,我只爱冯嘉宜小姐一个人,如有二心,不得好死!”他说完,看着满脸羞红的冯嘉宜,越是得意了,“嘉宜你听,这花园里的蛐蛐,小湖里的青蛙,都在赞同,都在庆祝,它们也见证了这历史一刻!”
但是李彦生不知道,他们爱情的见证者,怎么可能只是星星月亮蛐蛐青蛙呢?还有拿了隐身符,大咧咧坐在不远处墙上的霍沧月和小和尚陈平安。
陈平安嫩嫩的小脸几乎都要皱成一团了,“他拿根草不会觉得自己很浪漫吧?再穷也要真金白银呀!那冯小姐不会答应吧?”
“会。”霍沧月笃定。
果然,冯嘉宜这次没拒绝,只将手伸了过去,害羞的声音细弱蚊蚋:“我愿意。”
于是在霍沧月和陈平安的见证下,李彦生将那草茎指环戴在了冯嘉宜的手上,随后起身抱她吻她,所有的一切都一气呵成。
“非礼勿视!阿弥陀佛!”陈平安见此,连忙别开头去。
等他再转过头来之时,李彦生已经开始心急地同冯嘉宜商议,“嘉宜,我等不及了,我想和你结婚,立刻马上现在!”他抓着她的手,似马上就要带着她去教堂里。
冯嘉宜也很感动,“那不等我爸妈回来了么?”
“不,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向全天下宣布你是我的女人,我想叔叔阿姨会理解我的。”李彦生是真的心急,这一趟带着同学们回去,天天大吃大喝,余钱没多少了不说,而且他也怕薛凯文再来提祭河神的事情,到时候万一冯嘉宜对自己有意见了呢?
他不是对自己不自信,而是深刻地清楚,这件事情不能出半点岔子,不如现在趁热打铁。
而他的这些话,冯嘉宜很受用,感动得一塌糊涂,眼光里都冒出泪花了,扑进李彦生的怀里,“彦生,我运气真好,遇到你这样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墙头上,陈平安小脸仍旧皱成一团,“我不是很理解,这个冯小姐是传说中的恋爱脑么?”
霍沧月有些诧异地看了陈平安一眼,“你还知道恋爱脑?”不过,他怎么诶看出冯小姐的身份呢?
着急结婚的何止是李彦生,冯小姐也很急的好吧。
两人从墙头上下来,从一条无人小巷中收起了隐身符。
陈平安一脸忧心忡忡地跟在霍沧月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得霍沧月频频皱眉,忍不住停下脚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平安叫她一问,有些担忧地小声说道:“你真的不难过么?”
“我难过什么?”她现在只为没钱发愁,这街上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个把冤大头。
今晚看来又要在野外度过一个晚上了。
“那,那李彦生不是你的未婚夫么?你给他家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他现在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你真的一点不难过?”陈平安想着以前自己在莲花台的时候,那些女人可不是这样的,嘴上虽然说不在乎男人纳小妾,但转头哭得肝肠寸断的。
所以他很担心霍沧月,其实不过是洋装冷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