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眼睛亮极了,“陆大人竟有如此神通?”
陆理不敢当,“只是设想。”
这还是课题呢,压根没开始呢,首领却握住陆理的手,“陆大人如此想,已是妹好之福气,要说这女男之事,确实颇有乐趣,可这生育之苦,亦确实困我久甚,我有时便想,虽女子承天之命,孕育生命,可如今外界早已变天,既然男子承天,便该男子怀孕,如何能叫女子孕育生命却不得天命呢?”
“要说我,我便忍了,我是首领,为部落绵延子嗣,亦为我之责任,可外面那些女子,既无权,又要生,好像只是男子绵延子嗣的工具而已,我上次出山,险些惊死,她们本为女子,生出女子来愁眉苦脸,生出男子来却满面笑颜,哎呀,看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更有那女子送子观音前心心念念求肚中是个男子,也有那女子嘴脸丑陋嘲讽旁人生不出男子呢,乌烟瘴气,怪极了。”
看得出首领很激动,她一下不停,说道,“陆大人既有如此神思,我自然配合,先使女子报名,再挑几个男子,陆大人有什么吩咐他们便是。”
于是,陆理开始做怀孕实验,她将科技与神器结合,想做出个女娲篮来,女子想要孩子了,神器可取卵子自动结合孕育,直到孩子长成,送入女婴堂。
这其实也有些新的问题,但是陆理先不管,就如今而言,此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来日,若是滥用,会有伦理之背,自然之逆,那已非她之所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自有后人解决。
如今,她若是做得出,便能管得住。
实验许久,难得突破,陆理停下手中的工作,此时正是黎明之前,她一人踱步,星空批身,陆理一个飞起,速至峭壁。
山中难得有处平地,四周皆是悬崖,除了一边的山洞山阶,能通往外界,再无出路,山洞不远处,瀑布飞落,妹好部落所在是片美轮美奂的山谷。
首领说,等她们离开,她便会放闸淹洞,海楼再回来只怕需潜水,妋姥急忙说,她摇船去洞口处接阿姊,阿姊可一定要回来。
陆理坐在峭壁上,看脚下这古老的部落,女子多持武器,练武玩乐,男子则在田间地头,家中屋内,做好后勤工作。
这里的男子不被允许带孩子,部落生出的孩子统一送至女婴堂,名字叫女婴堂,其实女婴男婴都有,只是女婴更受重视,能得部落内刚生育过的妇女喂乳,男婴则是喝羊乳米汤一类,教育更是完全不同,不再赘述。
海楼很有些道理,“‘婴’之一字,下书‘女’字,本只有女婴可用,如今给男婴用着,已是恩赐,怎还能要求更多?未免太不知足。”
要说陆理信奉男女平等,她的父母对她而言同等重要,可从遇海楼开始,听到她们这里没有阿爹,陆理并无不适,看到婴堂此等差别待遇,陆理并无不渝,大约是她至此世界这半年,见的都是男尊女卑,骤然得见女尊男卑,只觉稀罕。
在从天庭到幽冥,从人界到魔界,都满是男尊女卑的天地间,竟还留有这么一块小小的部落,她们代表了另一种可能,她们是曾经母系社会流传千年的独苗。
妹好,妹好,天下女子之美好,确在此部落中。
正想到海楼,海楼便到了,她守夜归来,看到陆理,飞壁攀岩,坐在陆理不远处的峭壁上,嘴里叼根草,尝那草根的涩味提神,问道,“陆大人,这黑咕隆咚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理看向远方,“我在等日出。”
“等日出?”海楼指着东边,“那边,就快出来了。”
山间风吹动陆理的发丝,她应一声,“是啊,黑暗时久,该有日出了。”
海楼觉得她好像说得不止日出,陆理却再未深言,只是笑着问海楼,“妋姥呢?怎么没跟着你?”
海楼笑道,“睡着了,我没叫她。”
说完,海楼问陆理,“我听魏瑜琬说,陆大人手下有几女,皆是巾帼英雄?”
陆理点头,“日后,怕是还要再添一个你。”
海楼畅快,“我于陆大人大业,必不输人。”
陆理点头,“我看也是。”海楼的去处,陆理已经想好,海楼闻言,乐极了,又蹦得高些,喊起来。
部落中首领喊道,“海楼,你安静些!莫要再惹鸡飞狗跳!”
海楼讪讪回到陆理身边,看陆理笑,撇嘴道,“那是我七八岁时的事情,我喊了几声,鸡也跟着叫,狗也随着吠,部落中一夜未眠。”
陆理笑她,“你呀,山中一小猴。”
说话间,东方地平线上显出些金光来,海楼惊呼一声,“陆大人,天要亮了。”
陆理笑着点头,“不错,天将亮了。”
陆理等人在妹好部落所待时间超过预期,陆昭赤刀一行先行抵达京城。
司守信前几日已经给宫里去信,和王贵妃言,顾明昭已转世投胎,他将至京,和洪庆帝言,他拜访司家先祖,聆听教诲,这才误了功夫。
信是陆昭写,司守信誊的,抄罢搁下笔,司守信有些难过,“明昭再也做不回自己。”
陆昭摇头,目光坚定,“不,我死的那一刻,才开始做自己。”
生之时,心如枯槁,死之后,枯木逢春,所谓名字,不过称谓而已。
大约估摸着今日到,一个幽冥没赶上人,惹得洪庆也哭了一场,一个督军没寻到匪,气得洪庆暴跳如雷,所以一切从简,洪庆帝只派司守礼来接人,司守礼已经成婚,在宫外建府,带着手下迎出京城十几里路,算是给足了两位弟弟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