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选贤能就能不受功勋掣肘,不为奸佞所惑?”
“诸公子中,怕是无人具此才干。”
扶苏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茫然地抬起头。
“我儿可曾留意过,陈庆称寡人为千古一帝。”
“可见千年以来,再无君王能出寡人之右。”
“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嬴政面色复杂地笑道:“六世荫德集寡人于一身,才创下了这番惊世伟业。后人如何相较?”
扶苏犹犹豫豫地问道:“父皇,您知道陈庆会反?”
嬴政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扶苏惊愕地目瞪口呆。
父皇知道会有今日的结果,还刻意为之?
您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儿,你可知寡人登基时,国中是什么境况?”
扶苏思索片刻:“父皇年少时,朝政尽为佞臣吕不韦把持。”
“祖母与之沆瀣一气,祸乱宫闱。”
说到这里,他恍然大悟,猛地抬起头。
嬴政微笑着问道:“假若换成了你,斗得过吕不韦,斗得过帝太后及??嫪毐党羽吗?”
扶苏沉思许久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儿臣不能。”
嬴政颔赞许:“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儿无须自怨自弃。”
“今日之朝堂,功勋宿将与陈庆、秦墨一党势成水火,攻讦不休。”
“无论你倾向于谁,都有社稷颠危之祸。”
“既然如此,不善用者不如勿用。”
扶苏怔怔地陷入了失神之中。
秦国横扫六国,造就了大批功勋卓着的老臣。
他们对父皇唯命是从,在新君面前却未必会那样恭敬顺从。
同样的问题也存在于逆党之中。
秦墨受困于皇陵营地,是陈庆想方设法把他们搭救出来的。
众多刑徒无不受其恩惠,感念至今不敢忘怀。
所以陈庆才能如臂使指,刀山敢前、火海不退。
这两股势力属于江山社稷的不安分因素,一旦哪天爆,必然地动山摇。
“公卿世家惨遭血洗,所剩寥寥。先生远走海外,再无归期。”
“江山……无忧矣。”
扶苏喃喃地念道。
嬴政疑惑又不满:“陈庆背弃皇恩,谋逆造反,你还称他为先生?”
扶苏低头从袖袋中掏出一册书籍,恭敬地上前呈放到御案上。
“这是在雷侯府邸中的书房现的。”
“儿臣不敢辜负先生的教导之恩。”
嬴政皱着眉头浏览一番,最终长叹一声:“其人是贤才,非良臣。”
“大秦终究容不下他。”
扶苏忽然想起了什么,磕磕巴巴地说:“皇妹,皇妹……”
嬴政摆摆手:“走就走了,勿怪勿念。”
扶苏惋惜地说:“可怜皇妹所托非人,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