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艾登毕竟飞羽断了,可能飞的慢了一点,找公司也需要时间,或者艾登贪玩,半路上被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视线,又或者他忍不住去啄狗狗的尾巴毛,被狗追着打——都有可能。
月崎找了一堆可能性,强行压抑下心中的担忧,打算再等几天。
八九点左右,月崎试图联系中原中也,打算把设计图给他过目,却被告知中原中也出了个短差,与别墅有关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田所隼斗负责。
中原中也对月崎说,田所隼斗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对田所隼斗说,别墅本身不重要,因为类似的别墅他有好几栋,月崎的感受最重要,让他掂量着回答,他相信田所隼斗的情商。
这份莫名的厚爱和信任搞得两人都非常紧张。
月崎主要是担心这个莫名冒出来的下属能不能真的代表中原中也,会不会田所隼斗同意了,中原中也又变卦。
田所隼斗主要是一种直面任务目标的坐立难安,尤其是中原中也那句“掂量着回答”,更是让他的心脏高高提起,用一种趟地雷的谨慎心态,面对名为月崎的巨大挑战。
因此两人见面的时候,即便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和煦的阳光碎金般洒下,两人间的气氛依旧停滞到了几乎凝固地步。
月崎在笑,他今天依旧优雅的像个绅士,垂眸喝咖啡的样子仿佛身下坐着的是嵌了宝石的皮椅,而不是咖啡厅的单调木椅——但是他手心的汗几乎要洇湿手中的设计稿。
田所隼斗同样在笑,他笑的像是头牌男公关,几乎用尽毕生功力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和蔼可亲,但大脑已经如抽风的离心机一样高速运转起来,开始预判接下来的所有对话走向,并试图准备好最佳的回答。
甜点上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拿起叉子,又同时放下。
忽然月崎把手中的设计稿放到田所隼斗面前,“您过目。”
田所隼斗立刻接过,一边拆一边夸,仿佛月崎不是设计师,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造物主。
“……月崎先生的设计稿必定非常优秀,即便要改也不过是因为个人喜好不同所产生的一些细枝末节,我——”
田所隼斗夸不出来了,他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设计图,虽然仍旧在笑,但是那笑容像是焊上的一般,只有一双眼睛越睁越大,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这是中原先生让你这么设计的?”
“他说相信我的审美,所以设计上以我的喜好为主。”
田所隼斗:“……”
直觉告诉他要真这么装修,这栋别墅绝对不能要了。
但是回想中原中也“掂量着回答”那五个大字,他最终只是挤出了一个假笑,“那您的审美还真别致。”
——我上司居然相信这个,他的审美也挺别致的。
“可以,就这么装修吧。”田所隼斗把设计图还给了月崎。
像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通过了,月崎微微一愣,又谨慎问道:“没有要改的地方吗?”
田所隼斗递设计图的动作一顿,同样谨慎道:“可以吗?”
“当然,我们事先沟通就是为了确定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田所隼斗心中默念“掂量着回答”,强忍住说话的欲望,挑了个中规中矩的地方:“把卧室里的棺材去掉。”
月崎放心了,这才是甲乙方的正常流程嘛。
“可以,换成钉床吗?”
“……不,普通的席梦思。”
……
金乌西坠的时候,两人结束了这次会面,设计稿敲定,别墅正式进入装修阶段。
虽然有点忐忑中原中也的想法,但这毕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月崎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叫住了田所隼斗。
“田所先生,你知道中原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他其实发觉中原中也的身份不对劲很久了,毕竟对方天天上夜班,有时候回来时衣角还会沾血——那血液的分布也没什么美感,不像是为了装饰自己抹上去的——前不久还说有麻烦可以找他,言下之意似乎不是过分的麻烦他都可以摆平。
而这点不对劲,在田所隼斗要在别墅内预留空间建造密室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田所隼斗瞬间一个激灵,回想起中原中也之前耳提面命不要暴露他真正身份,立刻笃定回答:“中原先生是个保镖。”港黑的保镖也算保镖。
“但是他似乎很有钱?”
“因为他是保镖的同时还是个富二代。”
这么解释好像能说的通?
月崎眨眨眼,信了。
田所隼斗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的表情,打算为自家上司拉一点印象分。
“如果你有麻烦的话,真的可以找他,”田所隼斗顿了顿,在察言观色这方面,他比中原中也高了不知多少个量级,敏锐察觉到了月崎的心思,又补充一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可看成一个单纯的商业行为。”
月崎当时只是礼貌性的点头,但这段话终究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又过了几天,艾登始终没回来。
月崎发觉大事不妙,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拨打了中原中也的电话。
此刻中原中也已经回到了横滨,正带着手下执行任务,枪林弹雨中,他闲庭信步,发现是月崎的来电,甚至还朝手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周遭大家的动静真的变轻了——主要是他的手下强行让敌方放轻动作。
“月崎,怎么了?”中原中也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