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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欧阳修名词赏析(第1页)

第二节欧阳修名词赏析

一、五代时期花间词派简介

词自唐初开始兴起,经历晚唐、五代时期的发展,已经达到美妙的境界。正如王国维说道:“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谢维扬、房鑫亮主编:《王国维全集》第1卷,浙江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李煜和南唐宰相冯延巳同为当时花间词派最重要的代表人物。

北宋初期,继承李煜和冯延巳花间词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包括晏殊、晏几道父子和欧阳修。清代刘熙载认为晏殊继承了冯延巳词风格俊美的一面,欧阳修则继承了其含蓄的一面。二、欧阳修词赏析

唐圭璋编纂的《全宋词》收录欧阳修词二百六十八首,存目五十七首。唐圭璋编纂,王仲闻参订,孔凡礼补辑:《全宋词》。

俞平伯《唐宋词选释》一书,收录了欧阳修最具代表性的词六首,笔者选择其中的两首进行分析。

其一踏莎行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这是一首抒写离别之情的词,极有可能是欧阳修明道二年(1033)春天所写。时年春天,二十七岁的欧阳修于东京出差办完事后,骑马南下到随州,看完年迈的叔父欧阳晔,然后于仲春时节开始了返回洛阳的行程。十七岁的妻子胥氏正身怀六甲,快要临产。二人结婚已经三年左右,恩爱有加。

其二蝶恋花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这是一首描写闺怨的词。上阕写景,下阕写情。

上阕首先描述女人生活的压抑环境,“庭院”深深深“几许”,连李清照都佩服此处叠字之妙用,她在《临江仙》词序中说道:“欧阳公作《蝶恋花》,有‘深深深几许’之句,予酷爱之,用其语做‘庭院深深’数阕。”唐圭璋编纂,王仲闻参订,孔凡礼补辑:《全宋词》(二)。暮春三月早晨,院里的杨柳树也被浓重的雾气笼罩,自然没有了景致。独处高楼的女子,向丈夫经常游冶的地方看去,哪里才能看见他的身影?

下阕写情,暮春时节,美妙的春光即将过去,谁也留它不住。雨横风狂,黄昏时刻过后,又是一个绵绵的、不寐的长夜。女人盼着男人回来,可是,这种盼望可能是绝望,女人深切地感到自己的命运如暮春时节被狂风骤雨吹过的花一样。三、欧阳修写艳词问题分析

像宋代周邦彦、柳永等词人一样,欧阳修也曾经写过不少艳词,这些艳词成为他被政敌拿来陷害、侮辱他及家人的武器。笔者仔细阅读《全宋词》中欧阳修的所有作品,发现这两首词最有可能是政敌诬陷他的利器。

其一忆秦娥

十五六,脱罗裳,长恁黛眉蹙。红玉暖,入人怀,春困熟。展香裀,帐前明画烛。眼波长,斜浸鬓云绿。看不足。苦残宵、更漏促。

其二望江南唐圭璋编纂,王仲闻参订,孔凡礼补辑:《全宋词》。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嫌枝嫩不胜吟。留著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张氏在欧阳修家生活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六岁,且案发之前是从江南远道而来。政敌从欧阳修众多的词中,找到了这两首艳词,诬陷欧阳修在张氏十五六岁时就和他有不正当关系。手段何其毒辣。

其实,在宋代,包括徽宗、高宗在内的皇帝,都写过艳词。只不过在官僚、文人于正规场合的交往中,诗和文是交往的媒介。但是,在非正规场合,文人往往会写一些艳词,让歌女来演唱,有些艳词甚至很快火爆东京等城市,以博大众一笑,释放一下内心的紧张、苦闷等负面情绪。四、李清照对欧阳修词的评价

李清照在《词论》一文中,专门评价过北宋一朝的著名词人:“晏殊、欧阳修、苏轼等,学问如司马迁,究天人之际,他们创作的小歌词,就像在大海中取一瓢水一样,轻而易举。然而这些词本质上都是句读不工整的诗,还往往不合音律。”王仲闻校注:《李清照集校注》卷三《词论》,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原来诗文分平声仄声,而歌词则分宫、商、角、徵、羽五音,又分阴平、阳平、上、去、入五声,又分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律,又分清音和浊音、轻音和重音。比如,《声声慢》《雨中花》《喜迁莺》既押平声韵,又押入声韵。《玉楼春》本押平声韵,又押上、去声,又押入声。本押仄声韵的,如押上声则协律;如押入声,就不能歌唱了。这些专业的术语,今天研究宋词的学者能够搞明白的,委实太少了。

欧阳修等对于当时音乐的乐律,也是半懂不懂,所以在李清照看来,他不是严格的词人。宋代真正懂乐律的词人,只有柳永、周邦彦、姜夔、李清照数人。当然,以宋代以来的词人及研究者看来,如果完全依照乐律来作词,约束就太严格了。在如此严格的创作“戒律”下,就不会出现欧阳修、苏轼、辛弃疾等宋词大家了,宋词也不会成为宋代文学最辉煌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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