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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夜谈不抵足（第1页）

宴罢众人谢恩出朝。

汉献帝则让小黄门挑选了一些水果、啤酒，拿到后宫，与伏皇后开了个二人小宴。这种举动，在这步步惊心的汉宫，对于汉献帝来说，却是破天荒，这也是有神仙扶持大汉，才敢如此下令。

“陛下，这些是何物？”

汉献帝非常聪明，记得七七八八，活灵活现的介绍着这些水果，娴熟的打开啤酒，递给了伏皇后。“我自继位以来，奸雄并起，没有一刻消停过。这次皇叔回来，我安心了许多。哪成想，皇叔给了我天大的惊喜。这啤酒，却非凡物，阿寿，且品尝一下。”

伏皇后细细啜了一口，笑着说道：“皇叔挽天倾、救国难，陛下不可不厚赏。”

“你这次的话，却没差错，皇叔带来了仙人，这啤酒却也是仙人带来，说是麦子酿成”，汉献帝笑着拿了几个葡萄，递给伏皇后，说：“神仙啊，我亲眼看到神仙通过光门消失，再出现带来了这啤酒、这水果。神仙支持大汉，我们夫妇能安心睡觉了！”

伏皇后说：“陛下这些年，不易，想来这诚心打动了上天，派下仙人。不知道仙人怎么对那曹丞相？”曹操当年要求杀董贵人的时候，汉献帝认为董贵怀孕在身，连连请予免诛，终不能得。伏皇后看了这个情况，自然对曹操心怀恐惧。

“这事却不好说，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仙人也颇为棘手吧？”，汉献帝想到此处，随口说来，看到伏皇后面色不太好看，汉献帝压下胸中烦恼，“阿寿，多想无益，皇叔此次归来，又有仙人支持，你我夫妇的境遇必然好过之前，值得你我小酌几杯”，觥筹交错，跟伏皇后放下烦恼，畅饮起来，只是心头却不断浮现：‘不知道曹操会如何拉拢皇叔，仙人？想来仙人岂能是曹操能拉拢的？可曹操现在权倾天下，万一他有仙人想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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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曹操府邸，先是给大家安排了客房，等刘备一番洗漱——王子木趁机去现代时空下了大批量的订单，这次把啤酒都霍霍的差不多了，不补充，下次就没得喝了。

这次没有选择大厅，而是一个偏厅，曹操吩咐人只邀约了刘备、王子木。

三人这次喝的还是啤酒，刘备、曹操颇为喜欢，跟米酒接近，却又无比清澈，喝多了打几个嗝，又能喝了。感觉负担大了，就去下洗手间，哦，这个年代叫做更衣，回来又能放开喝。

“子木，可是神仙？”曹操拱手行礼。

“谈不上神仙”，王子木微微笑道。

“子木，可否告知我大汉未来？”曹操压抑对神仙世界的好奇，不再纠缠王子木是否神仙，而是自己关心的问题。

不等王子木说话，刘备面无表情的说道：“十年后，你儿子曹丕逼迫献帝让位”。

曹操惊讶异常，刘备居然已经得知后世之事，口中却不由说道：“子桓，竟然是他？”，反应过来，“十年？我是怎么死的？”这话曹操说的非常肯定，不是疑问的口气，曹操坚信，只要他活着一天，不会有此事生。

“病逝吧”，刘备不假思索。

“必然是我的头疾”，曹操断然说道：“华元让不肯尽力治疗，当杀”。

“你确实死前把他杀了”，刘备知道王子木对这个年代人的字号没那么了解：“孟德，子木对咱们的字了解不多，虽然直接称呼姓名有些失礼，但是为了让子木了解，还请从权称呼姓名”。

曹操的头疾因他长年带兵打仗，经常在野外露营，落下病根，犯病时痛苦难忍，过去认为华佗就是在要挟自己，而自己是不可以不要挟的，天下医者何其多，也不太在意，此时听到自己最终因此疾去世，心下多了很多心灰意冷。

曹操不再多言。对于曹丕的称帝，他肯定也想到过这种场景，此时，多说无益。“子桓统一天下了么？”，想到刘备所说王子木对于字了解不多，又补充了：“子桓就是曹丕”。

“五十三年后，魏国灭蜀，就是后人称呼我继承的汉。五十五年后，司马昭之子司马炎废魏帝，自称皇帝，国号晋，定都洛阳，史称西晋。七十年年，西晋大举进攻吴国，吴国投降，西晋统一南北，天下再无三国。”刘备对这些是‘刻骨铭心’，此时说出，看着曹操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倒是有几分快意、有几分不忍。

曹操勃然大怒：“司马昭是谁？”

“司马懿的儿子，应该是明年出生，现在都还没出生呢，而且他这一辈子，可是要做周文王的人啊，跟孟德相同，终身没有称帝。只不过”，看曹操面色缓和了一些，刘备说：“只不过他的手下在大街上杀了你们曹魏第四位皇帝，你们曹家有了历史上第一个当众被杀害的皇帝。”

听到此处，曹操气急，幸运的是最近身体调理得当，倒是没有头疾作。气愤难平，曹操仰头把易拉罐中的酒水喝光，站起身来，走了几圈，这才抑制住怒意：“我要杀光司马懿一家！”

“就算没有司马懿，也可能有别人。仅仅一个司马懿，就熬死了你、曹丕、曹叡，你们曹魏的三代人。你们曹魏，就没有一个长寿的，后面的曹芳，继位的时候也才六岁，就算没有司马懿，也会重现汉末旧事。”刘备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孟德，你曹家兜兜转转，只不过汉献帝的故事重演罢了。”刘备此时寂寞如雪。

曹操听到此话，重新坐下，“玄德，我们也是老朋友了”，这话几乎是一字一字从口里咬出来，“可否把你知道的，告知为兄？”

刘备默默的从怀中抽出《三国演义》递给了曹操，“前面的就不忙细看，你先大概看看，子木还在呢”。

曹操歉意的看了下王子木，王子木摆手示意无妨，这比电影还要精彩。说起曹操，王子木总是会想到他的《龟虽寿》，特别是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每每读到这句，都会让人无比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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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草草看完目录，跳转到曹魏立国后的片段，大略看完。又沉默了片刻，这才对着王子木说道：“一时情绪难以自己，子木，久等了”。

“无妨，我刚才也在跟刘皇叔商讨如何让这天下百姓，能尽快摆脱生如蝼蚁的命运，我们的时代，人们坚信，因为饥饿而死，是这个国家的不体面、是执政者的不体面。”王子木说话原本度是很快的，但是自从会客厅系统绑定后，反倒是说话越来越慢，避免别人听不懂或者不理解。

“玄德，我就不对你称谢了，如此奇书，你能与我共享，无论何种用意，为兄都承情了。”曹操拿起啤酒，虚虚跟刘备对碰，两人饮了一大口。

“孟德兄，看过这书，你应知道，我也不是纯臣，但是如同子木所说，人总是在欲望与理性中平衡，你我二人，初心都是好的，只不过时也、运也、命也。可看过你曹家下场，还真不好说比起阿斗好到哪里，你我二人英雄一世，奈何儿孙不争气啊”，说这话的刘备，真心流露，与后世吐槽自己儿女的老大爷并无区别。

曹操默然。刚才已经看过，曹魏后续皇帝分别是曹丕、曹叡、曹芳、曹髦、曹奂。曹丕寿命为39岁，在位6年；曹叡寿命为33岁，在位13年；曹芳活了42岁，在位15年，可曹芳登基称帝年仅7岁，也就大半时间都是个傀儡罢了，后来更是被废；曹髦活了19年，在位6年，居然被当街所杀；曹奂享年56岁，在位6年，如同汉献帝，禅位给司马家。

“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一个有本事的君子，得了个好位子，挣了一大份家业，想把他千秋万代的传下去。但「五世而斩」，君子的梦想终会被残酷的现实所击碎。”王子木淡淡说道：“老百姓的说法，更加令人扫兴，他们说‘富不过三代’。五世也好，三代也好，贫与富，是在不断地转换。也许这是一种自然的调节，自然的公正。”

对于曹操、刘备，王子木觉得老天算是眷顾了，至少没给他一个遗臭的子孙。宋朝的靖康耻，估计祖宗的棺材板都按不住。刘禅只不过能力中等，如果天下一统，至少也是个守成之君。至于曹魏，前面几代把好运气都用光了，又防备宗族势力过多，到了曹芳，主少国疑，命运不济。

“好不甘心啊，”曹操喃喃自语。

“曹丞相，你还看不透么？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只要是皇帝，都会有英明、有平庸、有昏聩，按照我们世界的二八原则，平庸者往往居多。而且，皇帝也不见得是个好差事，大汉这些年，这些皇帝有几个快乐？就算司马家抢了曹魏的江山，西晋的大一统不过几十年，东晋南北分治不过百十年，如此看来，汉朝刘家的运气是不错的”。

刘备掩面，虽然知道王子木说话无心，还是觉得季汉自己犯了太多错，以至于书中早早留了一个烂摊子给阿斗，此生自己却要好好教育阿斗，也多享受一些天伦之乐。

“您死的时候”，王子木继续说，曹操有点哭笑不得，毕竟距离书中自己死去，还有十年呢。

“所思虑的，不过是自己的婢妾，家里的香料，不要厚葬，不要耽误打仗这些事情，好多文人说你不够英雄，可你这个遗书，我们时空的人却赞誉有加”，说到这里，王子木吟了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曹操哭笑不得，听到后世人如此评价自己，心情却好了很多。

“刘皇叔也是，托孤的时候，还操心阿斗应该读书呢”

说到这里，刘备眼角微微湿润，曹操也怔怔的想，假如自己即将死去，自己牵挂的是什么？自己最大的遗憾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