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的宫女给她梳洗后,林予烟便去了太后的菊园,正巧,叶美人也在。
她的身子已有些笨拙,身着一袭淡黄色锦缎,脸色明显圆润了许多,正坐在那里让兰医官给她搭着脉。
皇太后在一旁不停的问着,“可有感到不适啊?吃东西有胃口吗?帝皇可还去你那里?”
叶美人娇羞的点着头,皇太后深叹口气,冷哼一声,“改日我还要说他。”
林予烟昨一天便听皇太后说起数次,说帝皇格外宠幸叶美人,事事都依着她,就连政事也要与她说,匈奴王前些日子派使者前来说要亲自来皇城进贡,帝皇本是不允,只叶美人一句她喜欢疆域的红心玉石,帝皇便允了。
算着日子,匈奴王也快要来了。
林予烟在太后这里待了会,便回了楚王府。
楚钰也并不在王府里。
今日立冬,玉娘与阿亭在院中忙着酿酒,一应器具俱全,咋咋乎乎的摆满了院落,阿丹阿菊窝在院中有光照的地方压着甘蔗汁,说是立冬日要补冬,往年里立冬这日,玉娘会包些菌菇饺子,便再没有其他了,今年有阿亭捣鼓着,玉娘也乐得忙活。
午后,小璟也来了,带了他母亲包的三鲜馅的饺子,在这里帮着玉娘她们忙活了一下午才离开。
用过晚膳,林予烟就觉得有些乏,红烛给她打水沐浴后,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院中似有争吵声,林予烟睡眼朦胧的坐起身,轻揉了下额头,夜间做了可怕的梦,如坠万丈深渊,脑门格外沉重,她有气无力的喊着,“红烛,外面是谁在说话。”
没有回应。
林予烟走下床来,红烛才慌乱的跑来,满眼掩饰不住的惊恐,林予烟抬眸向外张望了一眼,平和的问道“发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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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红烛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知如何开口,思忖再三,索性直接说道,“是宫中的常守军,要,要带郡主你进宫。”
林予烟垂眸,眉头微蹙,随后轻叹了口气,“给我梳发吧,让玉娘准备进宫的衣饰。”
红烛望了眼外面站着的常守军,个个身强力壮,面容冷的像石头一样,无奈的点了点头。
常守军还算是客气,让林予烟坐着府中的轿撵来到皇城宫前,为首的那位将军面如石蜡,无悲无喜,林予烟温和轻语,“将军,一时匆忙,我竟忘了告知府中侍女与楚王殿下说今日无法陪他去郊外狩猎了。”
将军眼底闪过狡黠,淡声道,“王妃不必忧心,楚王殿下也在。”
林予烟心中平静了许多,轻应了声。
常守军是皇城内军纪最严的队伍,帝皇直接管辖,是以常守军放眼整个皇城,无一人敢惹,平日里都在宫内,常守军来楚王府带走她,林予烟心中始终是没底的。
她纤薄的身影踏在朱红的台阶上,四周空荡荡的,远处蔚蓝的天空中飞过几只鸟儿,穿过枯枝光叶,更显冬日里的凄凉。
“儿臣拜见父皇。”她温和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显得格外弱小。
宫殿之上站着的有昇王、宁远侯、皇后与楚钰,还有跪在那里的林序。
林予烟进殿时就已将一切看在眼里,爹爹他为何会跪在殿下?
帝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林予烟一番,淡淡的声音说着,“宁远侯说你是他的女儿,说你手腕处有颗豆子大小的痣。”帝皇说着,够了够脑袋,“你看看,你的手腕可有?”
林予烟心中松了口气,这两日楚钰一直没有回府中,她还以为是楚钰出了事,如今看来,不过是宁远侯讨要自己的女儿,之前他阻止凤姨娘查探此事,如今竟是自己掀开,由太子的事看去,如今昇王与皇后已是走在了一起。
林予烟温顺的掀开衣袖,她的手腕处确实有一颗痣,也似豆子般大小。
一旁跪着的林序坚定的说着,“帝皇,凭一颗痣如何能证明?痣在手腕,并不隐秘,举手投足间就会露出。”
宁远侯高大的身躯也跪了下来,“帝皇,我宁家向来忠贞,若不是老臣认定,又如何会告他齐国公抢占我的女儿呢,当年振国将军府走火,我本以为我妻李氏与嫡女宁念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却不想被齐国公藏了起来。”
宁远侯与齐国公皆是一口咬定,帝皇皱眉看着林予烟,“你来说。”
“回父皇,儿臣与宁远侯只有几面之缘,或许与他的女儿生的相似,宁远侯思女心切,才会如此言说。”
这时,站于一旁的昇王走上前一步,温和说道,“父皇,齐国公跟在您身边已有二十年,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楚王妃今年不过十九岁。”
帝皇轻咳了声,嗓子里发出翁翁的声音,“十九年了,林序,你跟着寡人已有十九年了。”
昇王见帝皇有意护林序,便退了回去。
一旦林序承认林予烟不是他的女儿,帝皇曾亲封林予烟为嘉秀郡主,那他就是欺君。
帝皇扫视了一眼殿下,随后目光落在楚钰身上,“嘉秀郡主是你的妻子,你可知道她的身世?”
楚钰轻笑,云淡风轻的说着,“回父皇,她嫁给我不过才半年时间,至于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儿臣不知,儿臣觉得宁远侯与齐国公所言皆有道理,若是行滴血认亲之举,怕不稳妥,前朝有滴血认亲错杀无辜之事,父皇不如请宁老侯爷来,他自是认得自己的孙女。”
帝皇眼眸微动,随即点头,“寡人竟是将他给忘了,来人,去请。”
皇城外树叶凋零,寒风阵阵,殿中燃着的炉火发出呼呼的声音,火苗极力向上窜着,皇后轻叹了声,站起身“帝皇,臣妾乏了,先去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