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酒吧二楼的包间里,谢方舟狠狠踹了一脚茶几,破口大骂。
“你他妈嚷嚷什么?”秦时风往屏风处瞥了一眼,压着声音说,“本来就是价高者得,别人能出价,我也能出价,没坏你规矩。”
“你好意思说!”谢方舟怒气冲冲,“你今儿是出风头了,明天整个晴丰市都知道你秦二少爷从我这里带走了一个男的,你爸和你哥要是知道了,不得找我兴师问罪?要是再和我家老爷子告一状,我家老头那暴脾气,非打断我两条腿!”
听他说起秦家另外那两个男人,秦时风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向后仰靠在真皮沙发上,双手架着靠背,长腿翘起:“你就说是我非要把人带走的,让他们来找我。”
“算了算了,你是我祖宗成了吧,拿你没办法,”谢方舟双手叉着腰,在包间里来回转着圈,忧心忡忡,“今晚这事儿我尽量压着,但我不敢保证没人往外漏。许氏的少东家今天也在场,许氏和秦氏正在竞标城北的一块地皮,保不准他会拿这事儿做文章,你让你公司提前做好公关准备。”
“不用你操心。”秦时风丝毫不在意这些,双眼紧紧锁定在那扇木制屏风上。
乖乖女怎么还不出来?
这都过去十三分钟了,他们俩在后头干什么呢?
谢方舟见秦时风盯着屏风看,一脸奇怪道:“你他妈不是对男的没兴趣吗?那你花三百万干嘛?买西北风啊?”
谢方舟挡住了秦时风的视线,秦时风“啧”一声,一脚踹开谢方舟,骂道:“老子有钱,爱怎么花怎么花,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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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一侧,架着一扇精致的雕花木屏风。
屏风和墙角围起了一个相对封闭的角落,钟逸蜷缩在角落,身上披着一件浴袍,低着头默默哭泣。
楚南星站在他对角的位置,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陪着钟逸。
“学姐,”半晌,钟逸抬起头,“对不起”
他脸上冶艳的妆容已经花了,眼线和眼影糊作一团,掉落的假睫毛挂在鼻翼。
纵使楚南星心里有再多责备的话,看着这样的钟逸,此时也是说不出口的。
她递给钟逸一张纸,平静地说:“先把脸擦擦,然后给你妈妈回个消息,告诉她你没事,一会儿就回去,让她别担心,放心睡觉。”
钟逸接过纸巾,擦拭着调色盘一样的脸颊。
屏风外传来低低的争执声,钟逸吓得浑身一抖,哆嗦着看向楚南星:“学姐,我是不是惹事了?”
“是。”楚南星垂眸,“钟逸,你惹了很大的麻烦。”
钟逸闻言一愣,肩膀抖动着,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她没有对钟逸说“放心吧,没事的”之类的空话,这种话只能哄哄三岁小孩。
可钟逸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她必须让钟逸清楚地明白,他今天晚上的行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晚真的出卖了自己,你让你妈妈怎么活?”楚南星问。
钟逸深深垂下头,啜泣道:“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妈妈,我没办法了,真的走投无路了”
楚南星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在钟逸面前蹲下身:“一晚上就能换来那么多钱,听起来是很划算。但你好好想想,但凡进了这个圈子,以后还能轻易脱身吗?”
“对不起,对不起,”钟逸好像只会说这三个字,“对不起”
“钟逸,别人看不起你,那是他们的问题,”楚南星看着面前的学弟,她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对别人说话,“你如果自轻自贱,恰恰证明他们说的话是对的。”
钟逸泣不成声:“可是我妈妈病了,学姐,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我帮你一起想办法,你把自己收拾好就出来,”楚南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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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谢方舟和秦时风仍在争执不休。
“我知道三百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谢方舟说,“你要是真看上那小子了,你直接和我说,我打包好送你床上行不行?你牛逼,你当众叫价,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你是秦家二公子,你还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你可真行啊你!”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秦时风烦不胜烦,低骂了个脏字儿,“老子对男的没半分钱兴趣,你打包好爱扔哪儿扔哪儿,扔火葬场我也没意见!”
要不是楚南星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他看钟逸一眼都嫌多。
谢方舟咬牙切齿:“你没兴趣你还出价?”
“抱歉,”一道清亮的嗓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楚南星站在屏风边,微微躬身,向谢方舟郑重地解释,“不关秦时风的事,是我求他——”
“你和他道什么歉,”秦时风见楚南星出来了,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楚南星身边,“没见你和我道过歉。”
谢方舟见着楚南星,瞬间傻眼了。
刚才情况比较混乱,他没注意原来现场还有这么个漂亮姑娘,模样还真是怪水灵的,鹅蛋脸、圆杏眼,白衣黄裙,在这地方简直干净得格格不入,就好像妖精窟里忽然掉下来一个仙女似的。
见谢方舟眼神发直,秦时风不爽地皱起浓眉,将楚南星拉到身后,操起摆台上的烟灰缸,朝谢方舟砸了过去:“你他妈看谁呢?”
谢方舟连忙闪身躲开:“靠!真砸啊!”
他目光在秦时风和小美女身上逡巡片刻,心里瞬间明白了,原来秦二少爷感兴趣的是这位清纯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