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四周的环境也开始生变化,前方原本笔直的大路竟然变成了一个深约百丈的巨坑,距离危朝安不过半步之遥。
危朝安探身俯瞰,顿觉心头一震。
只见那深坑之中层层叠叠尽是尚未腐烂的尸体,他们之中大多身着修行者的服饰,看做工和图腾,像是凡界的大门大派。
而在这些尸身的正中央,有一人手提白纸糊的灯笼,烛火忽明忽灭,映照出那张苍老的脸,正是桃园村的那位老妇人。
“来……”
那老妇人一脸慈爱,冲着危朝安招了招手,像是家中长者在唤孩子回家吃饭。
下一秒,危朝安的手中就多了一盏和老妇人手中一模一样的灯笼,里面泛着幽幽绿光,溢出清冽的香气,危朝安只闻了一下,便觉得头晕目眩,意识混沌。
“……”
危朝安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顺从对方的蛊惑,迈步跃入深坑。
几乎是入了深坑的那一瞬间,危朝安便察觉到有法阵在疯狂汲取他身上的灵力,并试图撕裂他的神识,抽取魂魄。
危朝安不屑冷哼,暗自调转灵力,将那股试图侵入他体内的力量无声震碎。
“砰——!”
危朝安故作狼狈落地,刻意避开了脚下的尸身,勉强踩在了一处凸起的岩石上,身体摇晃间,他这才现这下面的每一具尸身手中,都提着一盏灯笼。
而且,有些面孔,他似乎在那群游魂中见过……
“乖孩子……这里足够亮,把灯笼灭了吧。”
老妇人一步一步靠近危朝安,语调就像是哄睡的呢喃,让人升不起半点防备,甚至想要靠近。
“拘魄坜,灭魂灯,我若真灭了这灯笼,恐怕就和他们一样了吧?”
危朝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灯笼,冷然道:
“这些修行者,都是你引到这来的?”
“你怎么……”
老妇人脸上和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似乎没想到危朝安还能保持清醒。
危朝安随手将灯笼放在了一旁,手掌翻覆间,无妄之火自指尖坠落,灯笼内的火光瞬间转为明艳的橘红,愈燃愈烈,一点一点将灯笼燃烧殆尽。
与此同时,老妇人手中的灯笼也突然窜起了烈焰,无妄火眼看就要蔓延到老妇人的身上。
无妄之火,荡除邪祟,邪念愈盛,火势愈旺。
“啊!!”
老妇人似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惊慌扔掉了灯笼,却还是免不了被无妄火的余威灼伤,半边脸顿时显露出狰狞的黑色纹路,犹如蛛网密结。
见此,危朝安心底最后那几分顾虑也都散去,冷声道:
“几百条修行者的命,凭你一个半魔还吃不下,说说吧,你受何人指使?”
“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老妇人面露凶光,被识破了身份,便也不再隐藏,黑色的瞳仁迅扩散,充盈整个眼球,掌心聚集浑浊的魔气,飞身扑向危朝安,妄图将其送去和那些尸体作伴。 “咔——!”
危朝安仅一只手便死死掐住了老妇人的脖子,仙尊威压倏然迸,那老妇人周身魔气瞬间溃散,身体被定住动弹不得,惊恐地瞪着危朝安,却说不出一句话。
“区区半魔,未免太过自信了,你当真以为依仗着法阵的力量,就无所不能了?”
危朝安垂眸睥睨,手上力道逐渐加重,漠然道:
“让你说,是想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就算你不说,我杀了你,再毁了这片法阵,你背后的主子一样也会现身。
怎么?现在想说了?可我不想听了,你害了这么多条人命,有什么话,做了鬼,去和他们说吧……”
话落,危朝安指骨用力,生生捏断了老妇人的颈骨,并在那老妇人死去的瞬间,将其魂魄抽离,任其惊慌游荡。
想必,有的是被她残害的孤魂前来寻仇。
随手将其尸体扔到一旁,危朝安拧眉看着深坑内这些修行者的尸体,他们身上大都带着法器符篆,想必是察觉到此处有异象,前来处理的,却没想到命丧于此。
念着这些人都是为了护佑一方平安才落得这般境遇,危朝安以其中几名修行者身上符篆为媒介,辅以灵力催动,将此处位置传送回他们的宗门。
一来,方便有人为他们收尸,二来,也算是提醒凡界宗门多多提防魔族。
“危朝安,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多管闲事。”
戏谑的声音陡然在背后响起。
危朝安侧身回头,只见一面容清秀,身姿笔挺的男子踏空而来,墨绿锦袍,银垂肩,更显眉眼阴郁。
只是当这人走近后,危朝安却现,他的左肩有一处明显的剑伤,溢散着丝丝寒气。
那是寒霜剑留下的气息,除了司砚南本人,没人能治愈寒霜剑造成的伤口。
所以……先前在浓雾中偷袭他和司砚南的家伙,是这个人?
“好久不见啊,危朝安。”
来者勾唇浅笑,迈步凑近危朝安,在危朝安警惕的眼神中,指尖把玩着自己的丝,幽幽道:
“怎么好像一副不认得我的样子?三千年前,在刑罚台,你可是亲手废了我的修为,将我贬落凡间的,你都忘了吗?”
说话间,这人眉心显露出一抹赤红魔纹,随着他笑意渐浓,愈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