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你知道刚才你在帮我涂眼霜的时候,还有你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家人’两个字。”邬絮琢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我小时候,一直期盼着妈妈能像这样抚摸我的脸,或者抱抱我,亲亲我。”
“丝丝,你是第一个亲我的人。”
“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怎么见过父母。他们很忙,也不喜欢我。”
“小孩子都是期盼父母能看见自己的,这个道理,即使我明白,也很难接受父母不爱我的事实,我不停地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太忙了。”
“妈妈生日那天,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给她买了一个礼物,为了做出一桌子的饭菜,我手上烫出了三个水泡。可是妈妈回来只是看了一眼,说自己还有工作,三十分钟后必须到,要走了。我为了让她留下吃一口,故意把伤口露出来,她看到我的伤,只是跟阿姨说了一声,让她帮我叫医生,然后毅然决然地出门了。”
邬絮琢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这么多年的冷淡,已经让他学会自己缝合伤口了,刚缝好的时候,还是很疼的,但是时间久了,就会从伤口变成一个疤痕,疤痕永远烙印在那里,但是再也不会疼了。
钟丝影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学着邬絮琢平时抱他的样子,也紧紧抱住邬絮琢,双手在他背上轻轻摩挲着。
那双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在疤痕上,他在心疼他从前受过的伤。
邬絮琢把头埋在他颈间,“丝丝,我好开心。”
“我有家人了。”
他现在做满桌子的菜,不用烫坏手,也会有人留下好好吃完了。
“邬絮琢。”钟丝影轻声叫他,“我以前叫你邬哥哥,是因为那会儿年龄小,理所当然把你当成大哥哥,觉得你应该照顾我,对我好。”
“可是我现在觉得不该这样,我们都需要被照顾。”钟丝影亲吻他的面颊,“邬絮琢,我也想照顾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们是家人。”
晚上十一点,钟丝影还在喋喋不休地跟他说话。
“我觉得我最喜欢的花还是郁金香,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很美啊?”
邬絮琢笑道:“丝丝以前不是说喜欢月季吗?”
钟丝影道:“哎呀,人也是可以喜欢很多花的嘛。”
“我跟你说,我们开始学专业课了,这几天就要开始画画了,不知道要不要准备颜料。”
“其实我是喜欢画色彩的,但是我不想准备颜料,那个颜料可重了,我们教室又在五楼,搬上去可累了。”
“诶,我听我室友说,我们大二可以去写生,我们高中的时候也去过,我跟你说过吧,写生都在山里,条件特别艰苦,其实我有点不想去的。但是大学的条件应该没有那么艰苦了。”
“室友说,他听大二的学长说,他们写生还能买画呢,每天就画两张画,画完就不管你了,他们有时候就早上去买一张画,然后找个店窝着打麻将……啊——”
钟丝影打了个哈欠。
邬絮琢捏了下他的鼻子,“半个小时前就让你睡觉了,还在说。”
“我睡不着嘛。”钟丝影蹭了蹭他的胸口,“我还没说完呢。”
“啊——”钟丝影又打了哈欠,他快把聊天聊成睡前故事了。
邬絮琢好笑道:“我给你记着,聊到写生的时候打麻将了,明天再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