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下一瞬,苏兀卿就会遣人将他送回刑罚堂,或者不用他吩咐,刑罚堂的人自己就会找上门。
真是自寻烦恼。
然而南鹊等了等,从下午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第二天天亮,料峭天寒依旧安静得只有鸟鸣声,像是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无人踏足。
直到清晨,小药童敲响他的门,探出头来看他。
“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
南鹊对上他关怀的眼,还是选择了如实答道。
他本来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屋内不知点的是什么香,他闻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天空已经吐出了鱼肚白。
“那就好。”小药童高兴地说,同时把手里的托盘举起来。
他是来送药的。
又到了南鹊喝药的时候。
一天三次,昨晚睡前才喝的,刚醒就又要喝了。
而且这药苦得很。
“放下吧,我等会儿凉点了再喝。”南鹊说。
因为前几次他都喝完了,小药童便没有多想,后来又被南鹊找了个借口支开。
那碗放到半凉的药,被南鹊偷偷倒掉了。
他想,苏兀卿或许是好意,但他不知,其他的药都对他无用,毒未发作的时候,他不需要吃药。
而苏兀卿,自从那天南鹊醒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不见面是好事,但这不代表着,南鹊在这里就会待着舒心。
趁着小药童去熬药的时间,南鹊其实走出过院落,只是在见到料峭春寒的边缘时,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震撼住了。
坐落在云雾之上的险峰,底下深不见底,南鹊连看一眼都会小腿打颤,更别说离开了。
不想摔下去粉身碎骨,南鹊只得又返身回来,想:苏兀卿不在,五天也没那么难熬。
之后便一心一意地守着七夜花。
到了第六日,南鹊明显察觉到七夜花舒展开来了,几乎与刚采摘下来的样子别无二致,甚至还又长出了两片新叶。
缠在南鹊脚腕上的树藤,这一刻也轻轻地抖了抖。
与此同时,苏兀卿回来了。
观察过七夜花片刻后,遂将其取出,洗净,分段,随后放入药罐中,还加入了两味新带回来的药材。
药熬好后,南鹊等它微微凉温,便一饮而尽,这次一滴不剩。
喝完药,南鹊明显感觉到身体有了变化。
有什么经年累月缠在他体内的东西在缓缓躁动、剥离,而后化成汗珠,或者是气雾,从他的皮肤里沁出。
这个过程还伴随着噬骨的灼痛,就连心口也有些痒,像极了他毒发时的症状。
一时间,南鹊都分不清他是在解毒,还是在发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