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很浅地笑了笑,以前两人还是对门时,她只能凭借跑车的引擎声判断南琅什么时候回家,而现在,她能直接听见南琅回家的声音了。
南琅透过昏黄的灯光定定地看着她,而后直接郭晴抱住了她,抱的很紧,“你信别人还是信我?”
“什么?”姜初瑾笑着问。
南琅却没了问第二遍的底气,她正想退开,姜初瑾抬手回抱住她,阖上眼皮,很轻地说:“信你。”
“一直都信你。”
……
余洁华手术后便呆在原先的病房里,她在没复发的那一个月里,一直在努力着缓解冰冻的母女关系,并且似乎已有成效,手术后心态完全换了。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姜初瑾,一点也不,于是挣扎着要换医院,被李医生很强硬地阻止了。
李医生是最了解她病情的人,他不允许自己负责的病人刚出了手术室就要换个环境,这对病情的恢复会有帮助,但很少。
于是余洁华反抗无果,只能呆在星河医院,她也希望的病可以快点好起来。
姜初瑾还是在工作期间抽空去照顾她,只不过每次进到病房得到的不是聊天和问候,而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侧脸。
余洁华那句话不是毫无波澜,她一开始也像是被针扎到了一样,时间长了也慢慢接受和习惯了。就好像她一开始是怀着想照顾和关心的心情来的,在冷清寂静的病房里,在余洁华毫无软化的态度里,也就慢慢变成了子女照顾父母的义务。
南琅是后来才知道余洁华病情加重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那天姜初瑾她们两人的谈话,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但南琅不愿意去想这些了。
她本以为终于可以透一口气,摆脱余洁华的阴影重回二人世界,这下不得不重新站在阴影里了。
而且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期限,因为李医生没有明确说过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一切视余洁华身体情况而定。
于是她们再次搬出了那个从未说明但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延续之前那一个月压抑的生活,拉长的没有尽头。
南琅有时感觉自己像是被罩在了一个玻璃罩里,里面的空气被外界的纷杂一点点抽走,她有时会怀疑自己会不会窒息在这种生活了。
尤其是看到姜初瑾回家后愈发疲惫的神态和眉眼间掩藏不住的阴郁。
她起初还会上前亲亲抱抱关心一下,慢慢也就变得麻木不仁了,当初的热情也在这片妈咪里被耗的一点一点减少。
南琅在某个瞬间忽然意识到这种麻木,自己也惊了下,然后那份怀疑就更浓了。
她其实心态也不是很好,自顾不暇。姜初瑾那个回答并没有让她多开心一点,反而一遍遍的提醒着她当初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南琅有时会在心里问,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反驳。但由于自己之前糟糕的过去,她确实没有多少质问的底气。
南琅被困在这片沉默里出不来,姜初瑾也像是被锁在了牢笼,她们在原地忙的团团转,焦头烂额又满身疲惫,谁都没有解开束缚。
南琅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她觉得自己应该及时止损,趁早抽离开,没必要这么耗着彼此了。
有很多瞬间她会冒出那个念头,又被她强硬的摁了下去。她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是舍不得。
刚开始只有一点,直到那个念头冒出的次数愈来愈多,那份舍不得的情绪也愈来愈浓。
南琅开始频繁的出去聚会party,但总会有腻的那一天。她有时懒懒撑着下巴想,总该找些什么事情打发下注意力。
然后南明的电话在这时很巧的进来。
他讲话的声调低低淡淡,说话冷漠又毒舌,经常讲不了三两句便被南琅匆匆挂了电话。
南琅这次还是这样,他本来只是例行来问问女儿缺不缺钱,玩的开不开心,谁料对面默了良久,然后说:“爸爸,我想你了。”
南明愣了一下,“受委屈了?”
“没有。”南琅否认的很快。
“谁欺负你了?”南明问。
“都说了没有人。”
“想回来就回来,”南明换了点语气,特别耐心地说:“玩的不开心就换个地方,地球这么大,除了中国还有那么多可以花天酒地的地方呢,爸爸又不是不给你钱花。”
南琅笑了下,飞速抹了下眼睛,“爸爸你真好,你简直就是上帝的化身。”
“上帝有我帅么?”
南琅一阵无言,把电话挂了。
她挂了电话无聊翻了翻通讯录,然后给大卫拨去了个电话。虽然刚才南明没提,但她记得身上还肩负着熟悉公司事务这项任务,哪来转移注意力最合适不过了。
她们是戴着耳机视频通话春英文交流,某天姜初瑾进了房间,南琅没来得及关电脑。
“看什么呢?”姜初瑾问了一句,然后便注意到了电脑的界面,“她们是?”
南琅顿了一下,说:“爸爸公司的朋友。”
英文资料占据了大半的电脑界面,桌上还摊着写了笔记的本子,好似不用多问,一切都很明朗了。
姜初瑾固执地非要问一遍,“你这是……在准备什么吗?”
南琅没吭声。
姜初瑾五指紧了紧,随后又松开。她深吸了口气,盯着南琅的眼睛说:“南琅。”
南琅抬头。
“你要准备离开了是不是?”姜初瑾问。
南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否定的答案。
这便是默认了,姜初瑾心口忽的被什么东西刺了下,又像是被放进了冰水里,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