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逃不脱,也不想了。晏旭蒙头大睡,等醒了,就吃过饭,捧着书,坐到门槛上去看。
“旭儿,你看这……”
母亲说着话,过了来,递出两张银票,“这是之前在米缸里现的。”
晏旭接过来一瞧,好嘛,一张一百两、一张十两。顿时就知道是谁送的了。
“应该是小胖墩和杜景辰送的,娘您就先收着。等咱们日后有了,再找个机会还他们便是。”
这种礼没法退,也不能退。
而照晏旭看来,杜景辰此次虽然只考上了第四十九名,但学业上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有的是机会还。
至于小胖墩……
总要结婚成亲的不是?届时再说。
周氏闻言,便收起来,顺便道:“你外祖家一定欢喜得厉害,我已托人又送去十两,和一些宴客后剩下的东西。这些,咱们省着些尽够你读到考乡试。”
“娘,该花就花,该用则用,多给外祖家一些也成。您还要补身,有空了您去挑买个丫环回来伺候着,您的身子骨比什么都重要。”晏旭合上书,陪母亲絮叨。
孤独的滋味儿,他前世就尝得够够的。
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家人、有了母亲,还是个貌似比那时的他更孤独的母亲,就愿意抽空,陪母亲说说话。
哪怕是听母亲絮絮叨叨,也是好的。
此前不是为着考试、就是为着挣银,忙得都没有空。
还别说,在晨光蔼蔼之中,看着母亲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温柔的碎碎念着,格外给了他一种家的真实感。
被打破了。
小胖墩气喘吁吁跑了来,丧气个脸:“小黄萝卜,我要走了。”
晏旭站起来,转身进屋,顺便道:“我送你些东西你带着。”
“嗷,”
小胖墩怪叫一声,冲过来拽住他,“嗳你咋这样?我不想走啊不想走!”
晏旭奇怪看他,“难道你有得选?”
瞬间给小胖墩“戳”没气儿了。
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刚想说什么又蹦起来,抓着他的双肩猛摇。
“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也舍不得我走对不对?!”
“小屁孩儿,”
晏旭没忍住,终于把这句总在肚里腹诽的词扔了出来。“你就一孩子,长辈去哪你去哪,咋的?还想离家出走不成?”
说着,又拍拍小胖墩的小肥肚,“就你这样儿的,可别赖在我家,咳咳,我养不起。”
小胖墩,抻着脖子吼:“……你还是不是我萝卜兄弟了?!”
“嗨呀,听你这语气,你还有白菜兄弟?辣子兄弟?”
晏旭揶揄他,“那你还稀罕我干啥?”
“我哪有啊,你少冤枉我。你以为谁都能做我兄弟的?”
小胖墩气红了脸,吼更大声:“我长这么大,被我当兄弟的只有你和杜景辰!”
晏旭看出他的认真来,遂也不再说笑。
拍拍他肩膀,“是兄弟也不能整日里窝在一处,走吧,有缘总会再见。”
小胖墩:“……哇!”地一声哭出来,惊天动地的。
吓了晏旭一小跳。
“哎你不是小英雄嘛,咋还哭上了?”
“英、英雄也有气短时,你、你……”小胖墩哽咽。
看样子是真的伤心了。
晏旭想了想,“来,跟我读书。”
小胖墩要疯。
有见过这样的兄弟吗?人家火烧眉毛,他居然还要人家做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晏旭笑起来,“你要不好好读书,我们难有再见时。”
儿时玩伴,总在错眼间,只剩记忆。无论多温馨,多怀念,也找不回来。
只有同步、只能同步,他日相见,情更深、谊更密。
小胖墩噎在那里。
忽听屋顶一声河东狮吼:“小胖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