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西头夫妻便开始滔滔不绝。“哪有成亲不要孩子的,两位殿下说说,是不是这理。”
“天下哪有这样的夫妻,只顾着游山玩水。”
“……”陆绮凝和南珵都有些骑虎难下。
东头夫妻言之有理,天底下各花给开,旁人何置喙。
西头这位言之凿凿,无可指摘,无人言哪家有错,只不过各家待成亲事不同。
况陆绮凝若也是个寻常百姓家孩子,便任自身自由一生,向往无忧,家国虽需定,她却也算得上自由自在的,无人可逼她做何事,但也不行差踏错才好。
说来惭愧,陆绮凝和南珵都头遭遇到这事,会有些束手无措。
南珵思量一二,事无可解,“这事无需定论,夫妻事归根结底是俩人事,旁人之言无足轻重的。”无需论个明白的,世上花开皆不同,百姓亦如此。
人心难得共鸣,夫妻同心可贵,“你们夫妻情爱非比寻常,难能可贵,都是关起门过日子。”南珵接着道。
两对夫妻和后头观望的百姓一瞬间屏息下来,不再窃窃私语。
“天下夫妻各不同,喜子女喜无忧皆可以。”陆绮凝沉静道,她和南珵身上的担子,就是让天下百姓皆可如此选择。
东头夫妻读过书的,竟也着了西头夫妻的道,与其恼火,瞬间烦恼散退身外,邹老先生和邹老夫人皆道,人莫不可被旁人左右思绪才好。
西头夫妻垂下静心的,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西头夫妻二人先挑起来的,两位殿下所言极是,这夫妻间的事儿,哪有相同的。
两对夫妻彼此含蓄一番,说说笑笑离开。
待百姓散去,苍穹渐渐赤红,霞光当照,人立其中,鲜活其心。陆绮凝侧头一瞬,南珵也侧过头看看她,四目相视,秋水隐霞,只留半帘风。
陆绮凝目光流转,忽而打趣道:“夫妻相处之道,小郎君倒是通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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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编的:一人爱意得到回音,如莺啼声婉转。二人在纷扰尘世中当独一面,似年年春水绵延不绝。
2编的:蝴蝶在花丛穿过,万千花丛只落在一支花上。这支花不想将其留下,蝴蝶也就在这里,不愿离去。如果花儿对其他蝴蝶有兴趣,这只蝴蝶就会守着这支花不让别人来。
冬水初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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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珵转而去拉陆书予的素手,一起往湖心亭走,“我只愿与郡主通透千万年。”
这世上哪有活千万年的人,大都不过花甲,百世轮回,不见往昔,陆绮凝干净一笑,“好。”
湖心粼粼光斑,霞云连天。
湖心亭这头吵闹喧哗,那院内优哉游哉的杨献楞是一点没听到,这会儿正打算离去呢,刚出院落,迎头撞上太子与太子妃,着实给他吓了一大跳,慌乱之下施错了礼,给二人跪在地上行大礼。
“杨大人莫不是晚霞悠悠,着迷至此。”南珵瞳孔微沉,目光如冬日寒霜凛冽,言语依旧平和,若书浅者,听闻此话还有笑上一笑。
杨献头扣在地上,甚至不敢抬首,怎得没差使来禀他一生太子和太子妃到来,那群差使全吃干饭的,“殿下说笑了,微臣,微臣刚睡着了,一时没听到外头声响。”
杨献心中哀叹,他刚想说,‘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底下差使一点事情都办不妥’,话到嘴边改了口,太子殿下这段时日本就在官衙入职,说有失远迎过于客套,转念又一想,差使被他遣出去说不准已经跟太子殿下禀了,索性他被拆穿,便随手拱了个微不足道的过错出来。
何况不就是街坊四邻吵闹吗,这情况多了去,何足挂齿。
“杨大人平身吧,这礼下次可别在错了。”陆绮凝话有所指道。
她和南珵没打算现在处置杨献,此人虽在官衙六房中最不起眼,却也最聪明,做小伏低,明哲保身过日子。
若人人都像卫朝那样,这世道倒没那么多弯弯绕。
杨献离去后,在官衙值守的差使轮替,皆跑来朝二人告杨献的状,什么吃着朝廷这碗饭,都不做些什么,整日里往那躺椅上一躺。
差使皆对此人不满,是以当陆绮凝和南珵在官衙外时,无人愿来禀杨献,正好被二人逮了正着。
湖心书院分给陆绮凝午憩用的一方小院,干干净净的,南珵吩咐人每日清扫一遍,他和陆绮凝穿过月洞门时,那被修好摆放在凉亭里的桃花心木古琴完完整整的放在琴几山。
陆绮凝和南珵去昭兰寺时,有住持将二人留下片刻,说了好些话,这把古琴便是徐鸿越亲买的,徐鸿越刚上任那年,发现这处幽静地,但此琴徐鸿越从未谈过,就连陆绮凝熟悉的音调也是琴铺子中师傅调好的。
那住持在徐鸿越死后也帮其挂了白布条,只道人心居心叵测,好人不长命。
因那古琴徐鸿越买来时,就拿去昭兰寺见光的,是以住持才知晓其理。
徐鸿越只愿陆绮凝所用物件皆得佛祖庇佑,保佑他这个日后身上担子过重的女儿,一生安平。
回别院的马车上,南珵和这姑娘面对面坐着,她目光苍凉,只字未言,只怀中抱着那把古琴发呆,南珵给这姑娘倒了杯热茶,轻放她跟前。
夫子夫子,便是这万千学生的启蒙人,严律己束身正,师重如山,如再造双亲,人非草木,四季更迭,堪堪称心夫子,一生不过一二,终身难忘矣。
而这徐爱卿,历任两代郡主,他岳母和这姑娘,让人难以忘怀,徐爱卿在朝堂天地作为,高谈论阔,朝廷失去爱卿,亦是朝心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