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以后能不能穿个外衫睡。”她尽量说的婉转些,这事儿是她自己扭捏在先,还想让别人同她无二,实在是强人所难。
虽说的委婉,但她心中依然主意横生,若这人拒了她,她绑也要将外衫给这人绑在身上。
晴云离开时,将屋内烛火熄灭不少,床幔近处未留灯,只远处留着一两灯盏,陆绮凝隔着那微弱烛火瞧去,南珵一言未发,转身去内室打开衣箱找外衫。
陆绮凝转而下床,起身也往内室走,“我帮你找。”
谁也未曾料想她会如此要求,内室是被一黄梨木落地折扇屏风隔挡出来的,四下暗黑,只屏风底幽幽暗光跃进,依旧看不见什么。
南珵今日在浴室里比往常待的都久,哪怕这会儿他也没能静下心来,这姑娘一进到内室,他原本沐浴时静下一些心思的心又被点燃。
陆书予几乎没进过这内室,她的衣裙几乎都是婢女在她头晚沐浴时提前就给备好的,甚至她连哪个衣箱是她的,都要找上一番。
她进来时,借着一点点光看见南珵蹲下身子在衣箱里翻,她二话没说,也跟着蹲下身子,“我帮你呀。”她这事儿有丝强迫,索性她就帮人一起找。
南珵将她手从衣箱里拿出来,“听话,阿予先出去,为夫穿好就出去。”他尽力克制自己。
深夜寂籁,外头雨打着支摘窗吱吱作响,吵闹不堪,陆绮凝虽看不见南珵表情,但她的心意依然送到了,这样她心中不会愧疚,“成,那我先出去。”
这姑娘走后,南珵才敢长缓口气儿,清冽果香刚就在他身侧萦绕,差点让他彻底失了心神,他随意将一件圆领袍穿上,便回那地铺上躺下。
窗外雨势淅淅沥沥落个不停歇,陆绮凝睡到子时一过,忽而醒了,她这床尾就是扇支摘窗,天公作美时,即便银霜惨淡,她也能隔着帷幔窥得一二,今儿倒是什么也瞧不见。
她轻挑帷幔,想看眼南珵睡了没,她是睡不着了,若有人能说说话也是好的,只从帷幔中露了双眼出来,那在地铺上躺着没睡的人头朝床上这里看过来。
“我就是看看你睡没睡,我睡不着了。”陆绮凝直白道。
南珵就一直没睡,他心意烦乱,一直未曾平息,熬了半夜,他从地铺上坐起,一手抻在地铺卷上,另只手搭在蛐卷回来的膝盖上,“是被吵醒了?”
雨打窗柩,在幽静中愈发猖狂。
“没,就突然醒了。”陆绮凝起身,绕开地上的南珵,来到她床尾那扇支摘窗前,将窗子推了个小缝,那雨水顺着滑坡珠帘落幕,寒风在她身上肆意张狂,忽而那窗子被她身后人关上。
“怕你冻着生病。”南珵去拿了件披风出来,给这姑娘披上,上次陆书予发烧,病恹恹的,他可不想让她再那样难受至极。
陆绮凝好奇,她是忽而醒,那南珵呢,“你为何醒来。”
“没睡。”南珵站她身后,隔着窗子和绵绵雨丝,瞧那院中秋千上溅起的雨花,“那次我在秋千上睡,阿予就站在这儿瞧一晚上。”
陆绮凝朝身后转身子,“我那是想事睡不着。”
“噢~。”南珵抱臂而立,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他欲言又止,这姑娘铁定不是那时心中有他的。
“故作玄虚。”陆绮凝轻瞥了人眼,口中也不饶人,她趁着闲暇时也思忖过,“大抵是在你我一同去卫朝府上夜探那会儿。”
人活一世能有个并肩同行之人难能可贵,她也不例外。
她不是个旁人问她事,她会故作玄虚的人,很多事能当场讲清的,她便不会拖到后头,何况南珵一早便告知他的心思。
南珵那朗月清风的脸稍稍一愣,这样早倒令他意想不到,他松快一笑,心中顽石落地,将人往他怀中一带。
“我就知道,你定不会看上旁人的。”
“这世上能配得上你陆书予的,只有我。”
陆绮凝回怼了句:“那你还吃学生边寒恪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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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水初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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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不懂此番说辞,为何南珵明知她不会去喜欢旁人,还平白无故的去吃醋,自相矛盾。
“偶尔吃醋强身健体。”南珵不知从哪扯来句连鬼听了都无言以对的话,他视线往一旁处瞥着,生怕这姑娘看出什么。
他心中纷扰,那时这姑娘不喜他,哪怕他心明意清,也难保妄自菲薄。
陆绮凝没再接茬,她心中一沉,那戏折子中有这么一句,“爱意回音盛,莺啼婉转鸣。纷扰光年遍野,情关年年春水绵1。”
她将此话重复一遍,反而言之,喜爱者不得回响,如同那蝴蝶花丛穿,独取一支落。单支无意留,浮蝶不愿离。若花欲留意,蝶儿守鹊巢2。
人总有不愿朝后忆起时,她也不会去过问。
陆绮凝和南珵二人风花雪月七八日,被江南茶楼中的说书先生传的神呼其神的,那吟唱太子与太子妃风情月意的戏折子都络绎不绝。
湖心书院早早闭了门户,只剩下湖心亭这处官衙门可罗雀,除了差使值守,不见百姓诉言。
刑房大人杨献双眸狭长闭阖,面颊瘦削苍白,正在院中阳光下的躺椅上躺着哼曲儿,他手落在躺椅两侧有一没一敲着,好不悠哉惬意,他如今虽是孤掌难鸣之态,也不怕什么,有人撑他身后便是他自得之举。
急挨挨地脚步声递进官衙院中,杨献那小人得志眼神才在日头下裸露无疑,官衙太子不在,他便是天,说啥是啥,谁敢置喙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