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此人无所不用其极,人都死了,留了一堆烂摊子事,还是多问一嘴的好。
柳萧记得没隔几日,“三四日的样子,就那囚犯被抓住,在牢内认罪过后没几日。”很具体的日子她记不清,反正不超过五日的样子。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进了已挪到湖心亭后山新搭建的湖心书院处,这里比原先更宽敞些。
书院里的学生玩的不亦乐乎,一瞧两位夫子来了,鸦雀无声。
陆绮凝和柳萧二人从穿堂过,在最前处坐下,学生上前领完澄心堂纸回座位后。
陆绮凝才道:“大家今日写一篇文章,就说说那闻谷县水灾如何改善。”
闻谷县百姓不愿搬之,以绝无穷后患,既然鹿湘书院的陈敛云有言,百姓意愿修缮,那边集思广益,学生大都平民出身,最懂百姓需之。
想来那文寒灯如若是个好官,应当急需这个。
巳时已过,湖心亭的官衙悄无一人,南珵在陆绮凝前头来了趟湖心亭,便领着工、刑二位大人和差使一同离去,只留了贴身侍卫青墨在湖心书院外,守着陆绮凝。
昨晚,南珵和陆绮凝回别院后,商讨过一事,就是那黑衣人口中下一个死去的百姓会是谁,活着的百姓比死去的百姓重要许多,但文家一案不没敲定是否死去吗。
是以也是“活着”的百姓,一大早南珵便领着人亲自又走了趟文家门,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
若文家之事与背后人脱不得干系,那么这背后人还算有点良心,未把在文家做下人的百姓全都杀之后快。
赌一把背后人究竟良心在何处,与其让背后人牵着他鼻子走,不如他先从这两位大人身上找找破绽,选择杀一个。
南珵和工、刑两位大人就站在连着文家前后院的东篱桥上,水中苍穹湛蓝无云,残荷傲骨铮铮立于水中。
“这文家倒是难得文雅,不知两位大人是否赏过。”南珵不露声色,谈笑自如。
工房大人在当下寒季,后背隐隐渗了汗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理了理肩膀,趋炎附势道:“太子殿下当真慧眼识珠,这文家早在之前是江南城一大盛景,宅院何等风光,不过三年前那会,文家修缮一番,也令人流连忘返其中。”
而一旁的刑房大人倒是镇静自若,未开口言,眸中隐晦不明,只盯着水中瞧,此湖为活湖,水中有渠道连着城外,是以这里的水一直澄清。
文家前后两院每道门都被侍卫里里外外搜查,搜查不过是欲盖弥彰之举,并不是为了查出什么。
没过一会儿,这湖水中竟悄悄顺着桥廊下飘出一具尸体,而这尸体不是旁人,就是卫夕,那具死在昭兰死后山,随后又被徐鸿越抱走的尸身。
徐鸿越死后次日,笑竹为其诊断完,陆绮凝离开官衙之后,南珵又回到了仵作房,他一直想不通一件事,便是为何徐爱卿会抱着卫夕尸体离去,难不成仅是因为卫夕活时可怜,为人操心身后事?
当日下午,徐鸿越便引着百姓到湖心亭,自投罗网,此举不难理解,徐爱卿爱女心切,不愿让女心煎。
南珵的疑患最终解开,他在徐鸿越身上找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卫夕尸身藏匿文家,愿女利用后,将其好生安葬。
尸身理所当然先落在刑房大人眼中,他拎单脚往后退了一小步,许是怕太子察觉,又神不知鬼不觉挪回来,殊不知南珵早已看在眼中。
杀一个沉稳内敛的刑房大人,还是一个傲娇自大的工房大人他心中落了数。
“柳大人,两年前来此可曾见过尸体?”刑房大人阴阳怪气道了句。
柳常便是工房大人名讳,柳常见那尸身被侍卫打捞上来,他本身就畏惧尸体,吓都吓死了,神色慌张,后退几步倒桥廊另一处,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休得胡说,这这这,文家到现在案子都没定论。”
“柳大人瞧好了,此人是文家人?”南珵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来,这柳常哆嗦不直,倒出乎他意料。
卫夕是卫家人,但此人城中鲜少人见,不知倒也实属正常,但若为文家尸身,在湖里泡两年,说不过去,是以理不通。
“太子殿下,臣以为此人是有人故意为之,尸身在湖中两年之久,不会是眼下模样。”刑房大人言之凿凿,相比之下柳常确实不如这人。
“将这尸身带回湖心亭。”南珵朝身后侍卫示意,正好湖心书院这会儿也该下学,用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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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泛涟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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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湖心亭褪却喧闹,三两成群的学生相谈申欢,一一朝陆绮凝和柳萧打过招呼,离去。
今儿上午学生就把关于闻谷县水患问题的文章写了出来,陆绮凝并非让学生依着秋闱那样写上两三日。
只半日不到,也只让其集思广益,多写并无大意。
柳萧倚着湖中央水榭里的美人椅,缕缕暖阳照着她身子懒懒,忍不住打了哈欠,手中文章被她翻来覆去的瞧着,“一眨眼便是月余过去。”
之前柳萧也是夫子,书院每隔一两年学生就换一次,虽早就将离合看淡,但心中偶也会觉空落落的。
陆绮凝也坐在美人椅上,只她这头正好是美人椅拐角,她整个身子几乎都倚着身后美人背,腿也有一没一在椅子上平放着,那些文章被她放在腿上,暖橙橙的光在她脸上抚着,温暖惬意。
她悠然一笑,像是春风徐徐,风景自胜来,“再有七八月便是秋闱了。”
柳萧小心翼翼往她这边挪了挪身子,眸光流转,“正好,那时我孩儿都出生了。”说完,她情不自禁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