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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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泛涟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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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见见他。”陆绮凝在南珵怀中,低吟了句。
今儿下午她听闻此事时,便想着要去,终究是思索再三,步伐未提,徐鸿越此番做派,多半是为了她不至于太过为难。
她和南珵接着查,查到徐鸿越头上,就是大义灭亲之举,那时,她进退两难。
“我们一道去。”
正值年底最后一个月,有些百姓家中图新鲜,早早将门悬上的灯笼换成红灯笼,让这无边凉月多了几分温馨,远远瞧着好似舞动的翩蝶,活灵活现。
官衙牢狱并未随官衙一同搬到湖心亭,依旧在之前那十里街上的官衙里,这条街陆绮凝只来过几次,远没有这次心情沉重。
马蹄声戛然而止,陆绮凝从上马车时便心神不静,时而眸底藏泪,但始终未曾落下,眼下她站在官衙外,迟迟未动,南珵一路沉默寡言,就这么静静陪着。
非花中蝶,怎知花其意。
徐爱卿未娶妻生子,待陆书予犹如亲生,他能做的也只有这姑娘想做甚他便陪着做甚。
官衙前只六个台阶,取六六大顺之意,三下五除二就可进门,到牢狱不过半刻钟用时,离门尚近,难的是走在其中的姑娘,每走一步心便痛一分。
牢狱内,墙壁顶的铁窗暗幽幽的灰蓝光让这里阴森几分,自上次陆绮凝和南珵将这里的罪犯全都提审个遍,这里囚犯所剩寥寥无几,有也只有正儿八经的死囚或者有服刑在身的囚犯。
燃的白烛并不多,毕竟牢狱除了那几个小铁窗子,再无排风,燃的越多,里头的囚犯容易窒息,基本是隔一段路燃一支,整个牢房不过十来只。
在牢狱当差的差使,对官衙前几位大人之事一概不知,但却通晓一个道理,那便是比大人更大的官是太子,这天下日后也是太子的,是以未敢怠慢分毫。
见太子携太子妃一同来,差使将自己一双正吃着起劲的油手在衣缝两侧一抹,拿起挂在腰间的一串一走路就会叮当响的钥匙,将押着囚犯的牢门打开,并给了二人其中一间牢房的钥匙。
这里和之前来时有些不同,此时此刻这里的囚犯吃好睡香,虽说是正在服刑或者死囚,被灌了哑药的嗓子,陆绮凝还是叮嘱笑竹一并给看了,一时半会还说不得话,最起码可以发出声儿,就是有望好起来的。
陆绮凝和南珵在一间牢房外驻足,陆绮凝看着牢房内那抹熟悉人影,那人影侧对着她,正倚着墙吃着已经凉了的白饭,那些菜丝毫未动。
若论功夫,徐鸿越是在二人之上的,是以二人进来的脚步他便听着了,他故意装作没听着,不过是欲盖弥彰。
牢门上的锁链“啪嗒”一声开了,接着就是牢门被推开再到关上,徐鸿越才将手中碗筷放在铺满地面的干稻草上,一直未曾抬眸。
徐鸿越在陆绮凝眼中是个风光月霁的君子,君子傲霜,如今虽屈身在牢狱中,从头到脚也未凌乱一丝一毫。
“罪臣,徐鸿越参见太子、太子妃。”徐鸿越恭敬施礼道。
陆绮凝瞧得明白,徐鸿越与她划清了界限,可她不想明白,她松开南珵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徐鸿越身边走,脚底干草易碎,一步一碎。
“江大善人说,他见过你的尸体,为什么你明明活着,却任由我和吟知为你举丧事,你知不知道那样会折你的寿?”陆绮凝扶着墙坐在地上,言语复了平静,几乎是令人听不出起伏,她其实就想问一句,为何活着却不来看她,也未报安平。
那是一个无月夜,漫天蓝黑阴沉,空气中雾气繁重,他在府上正打算沐浴休息,卫朝急匆匆叩门,跟他说了几句话,令他挪步郊外。
徐鸿越未曾耽搁分毫,和卫朝匆匆赶往,他从都城到江南任职,只带了一位小厮,那小厮便被留在家中。
待他快赶到时,察觉空气中气味不对,原本他虽察觉卫朝此人疑点频频,但苦于没证据,加上那会儿夜深人静,人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卫朝小胆量躲一旁双手抱头,瑟瑟发抖,他还是心善一步,让人抓着他的衣袖。
谁成想这人竟从后背刺了他一刀,也正是那一刀令他防不胜防。
徐鸿越醒后来,就成了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清醒时他是他,不清醒时他不是他,清醒时他醒来之地就他一人;不清醒时他就不知了。
刚醒那段时间,清醒不过每日半个时辰,到现在牢里他完全清醒,他心中愈发不安,伤他的人是卫朝,绑他的人是谁,还有究竟什么药让他如此意志坚定之人都无法摆脱掌控。
旁人究竟都从他口中套了些什么话,他不清醒时究竟做了什么,这些他都不知。
这些时日他其实就住在城郊的小破屋里,每日有人来送一日三餐,甚至他屋门口都没看守的,但那时的他几乎跟软禁无区别,四肢发软。
也是卫氏一族被灭门前日,徐鸿越终于在小屋里看到一个男子,男子面生得紧,只记得男子讲了城中将有大事发声,而且大事还是他一手促就的。
自那男子来之后,他的饭菜中没了使四肢发软的软骨散,卫氏行刑那晚,他去了,并救了卫夕回来,此人不该死。
再到后来的阮帧之死,徐鸿越才知那日男子故意前来告知他的大事,是阮帧之死,而并非卫氏一族被灭。
云祝香,青糕,还有鹿湘书院的早膳,三者合一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是他在不清醒时给旁人提供害人法子,间接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