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狼脸颊肌肉颤抖了几下,却没有否认谢元洲的猜测。
元洲将手中银票放在院子里灶台旁边,那里还有几颗紫色颗粒状的药材。
孙庆声音拔高几分,“我说了不要你的酬金。”
元洲转眸看向他,“我欣赏你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杀手,这个不是酬金,而是拜师金。”
孙庆一怔:“拜师金?”
元洲语气认真:“对,拜你做老师,学习武功。”
孙庆扫了他一眼道:“你的身子骨太弱,根本无法练武。”
元洲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你误会了,我想让你暗中去教齐安公秦昭明武功,就是上次在紫藤岭,与我一起坠崖的少年。”
孙庆皱了皱眉:“就是那个舍命也要救你的少年?”
元洲目光灼灼:“是的。他早已过了武术启蒙的年龄,此生若想武功有所大成,不能遵循寻常练武方法,必须剑走偏锋,而你作为杀手,武功路数奇特,招式怪癖狠决,是最适合训练他的人。”
孙庆垂眸沉思片刻,“好,我收下拜师金,也答应你教他。不过,学我的武功,要受常人不能忍之痛苦和艰辛,他若无法坚持,我便再也不会教他。拜师的钱,我也不会退。”
元洲唇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你放心,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到。”
元洲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我请你教他武功这件事,你不要让昭明知道。你就演一出偶遇世外高人的戏码,收他为徒吧。”
孙庆眼中露出疑惑,似乎不解谢元洲为什么不让秦昭明知道?
元洲似乎猜到他的疑惑,“昭明心思敏感,极其要强,武功是他的弱项,若是他知道我重金为他请来师傅学武,他为了不辜负我,必然会给自己很大压力而急于求成,那样对他不是好事。”
孙庆有所动容,张口刚想说什么,屋内传来一阵孩童的咳嗽喘鸣声。
孙庆脸色变了变,对谢元洲两人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了!你们还有事吗?我儿子该喝药了。”
谢元洲扫了眼屋内,眸光微动,他上次回去后,私下问了太医王永,把孙庆儿子吃的紫色药粒形状和大概症状告诉他,王永推测这这孩子得的是肺鸣病,这病极难医治!孙庆给儿子吃的是紫衣川贝。紫衣川贝价格昂贵,且药源易缺,却也只能缓解病症。
元洲沉声问道:“你为了给孩子赚钱治病,才做的杀手。又是为了更容易寻到紫衣川贝的药源,才在药铺做伙计?”
孙庆露出几分意外神情,这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年轻人实在太聪明了,他默然点了点头。
元洲转身从杨平手中取过那个小锦盒,打开盒盖,里面装了许多红色拇指大的颗粒。
孙庆看到这些红色颗粒时,瞳孔猛地一震,他无法自控的抚摸那些红色颗粒,“这是是红衣川贝”
元洲将锦盒稳稳放在他手中,“这就是红衣川贝,它是你的了。”
孙庆神情无比激动,“你愿意把红衣川贝给我”
元洲眸光微闪,他问了王永,若想根治肺鸣病,只有红衣川贝。红衣川贝举世罕见,极其珍贵。可偏偏安国公府有一盒。他的父亲谢载生前也罹患严重肺疾,当年承天帝派去海外的官船意外得到一小盒红衣川贝,便赐给了谢载治病,可惜还没用上,他父亲便去世了。
也许冥冥中,万事早有定数。这红衣川贝没救了他父亲的命,此时却有机会救孙庆儿子的性命。
孙庆喘着粗气,语速急切道:“谢公子,你将这红衣川贝给了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包括献上我的命!”
元洲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交易。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该只有交易。我只是想帮一个竭尽心力为儿子治病的父亲而已。希望这红衣川贝能够治好你儿子的病。好了,我不打扰你照顾儿子了。阿平,我们走!”他说完转身向大门走去,杨平紧随其后。
孙庆眼眶发红,颤抖的声音忍不住唤道:“谢公子——”
元洲没有停下脚步,只有温润的声音悠悠传来:“还有,以后不要当杀手了,做这行总有一天会失手,到时候,你儿子便真的没了倚靠”
孙庆捧着手中的红衣川贝,望着元洲远去的背影,深深的跪了下去……
五年后
五年后,文渊阁,后院官舍。
初秋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均匀铺洒进房内,暖暖的,柔柔的。
谢元洲神色带着几分惬意,不紧不慢的捻起一枚棋子,落在身前棋盘某处。
对面与他对弈的正是陶修。不过,陶修的脸色却不轻松,他已被谢元洲吃掉了不少棋子,正钻心掏肝的想着对策。
一阵鸟鸣声自窗外的小花园滑过,陶修扫了一眼外面,口中‘啧啧’两声:“自从你做了秘书监的监丞后,利用扩建修缮文渊阁的机会,建的这座小官舍真是舒服呀,这鸟语花香、宁静幽远的感觉令人神驰,我都想来住几天呦!”
谢元洲淡声道:“没地方让你住。”
陶修撇了撇嘴:“是是是,这里只住的下你和你那个宝贝徒弟。诶,那小子干什么去了?”
元洲端起手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今日圣孙堂考评皇孙,他自然要去。”
“哦——”陶修露出一抹嘲讽笑声,“呵!我听说这几年每次考评,这小子成绩都稳居最后一名,你这老师是怎么调教的?”
谢元洲放下茶盏,凉声回道:“关你什么事?”
陶修被噎个没趣,挑了挑眉道:“谢元洲,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这几年,徐监正完全放权给你,而你也把秘书监管的井井有条,李老丞相格外赏识你,几次想把你调到他的政事堂,你都婉言推却,你在想什么?难道真不想一展抱负,做出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