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任何的计谋都不堪一击。
郗瑛生无可恋,与红福回了屋,在卧房外间的榻上躺着,省些力气口水。
半梦半醒间,郗瑛听到赵先生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红福一夜没睡,此时睡得沉沉,她也茫然睁开眼,嘟囔道:“有人来给我们开门了?”
郗瑛跳下榻,汲拉上鞋子奔到正屋,赵先生听到动静朝她看来,长发乱飞形容邋遢,一时眼神很是复杂。
“赵恩公!”郗瑛惊喜万分喊了声,“赵恩公亲自来给我们开门,实在是太客气了,多谢赵恩公。”
红福懵里懵懂跟到了门边,郗瑛又朝她道:“红福,快,快,收拾好我们走,赵恩公忙得很,别耽误了赵恩公的事。”
红福哦了声,转身奔回去,紧紧抱着她的粗布包袱皮走了出来:“阿先我拿好了,我们走吧。”
赵先生从头到尾都没能插进去话,他见郗瑛与红福已经走了出门,说道:“外面不太平,两位要到何处,我派人送你们一程。”
郗瑛脚步微顿,转身躬腰道谢:“不用麻烦赵先生了,离得不远,走一会就到了,我们自己回去就是。”
赵先生哦了声,没再多言,示意守卫让她们离开。
郗瑛与红福走出角门,门在身后关上了。她没有回头,闷头往前走了一段路,无人跟来,她的脚步方放缓下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巷子里与昨夜不同,四下无人,从院墙上斜伸出来的枝丫,随风晃动,送来阵阵桂花的浓香。
红福左右看了看,怯生生道:“阿先,我们去何处?”
郗瑛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巷子外走去,道:“走出这条巷子,外面就是广阔的天地。”
红福哦了声,亦步亦趋跟在了郗瑛身后。走出巷子口,外面又是条同样安静的巷子。高墙绿树,安静得只有风声,以及她们的脚步声。
郗瑛左看右瞧,继续沿着巷子走,不知走了多久,她们都没遇到人,好似身在了鬼城,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阿先,你怕不怕?”红福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道:“我们可是死了,遇到的人,赵恩公他们都是鬼?”
“闭嘴。都是鬼,鬼怕鬼啊?”郗瑛道。
气势她心底也没底,闷头乱走,出了巷子口,眼前的景象终于变了。
眼前是一条两边都是铺子的街巷,街头人烟稀少,铺子半开着门,伙计懒洋洋缩在门口,望着街上走过的带刀巡逻队伍。
红福见到人,几乎喜极而泣,小小雀跃跳了起来:“阿先,有人了,不是鬼。”
郗瑛见巡逻朝她们看来,赶紧拉住了红福后退,“我们回去。”
红福啊了声,道:“回何处去?回去找赵恩公?”
好不容易出来,郗瑛当然不会自投罗网。现在外面街上没人,铺子也没生意,她们讨饭都讨不到。
“那些没人的屋子,我们可以进去。”郗瑛道。
红福不解,跟着郗瑛往回走。每经过一道角门,郗瑛都试着去开。她的力气小,红福主动上前帮忙。
若实在推不开,郗瑛很快就放弃,继续下一家。
终于,一道角门被红福轻易推开了,她神色一喜,想要欢呼,郗瑛示意她别出声。
红福赶忙紧紧闭上嘴,跟在轻手轻脚的郗瑛身后,像是做贼一样,走进了角门。
角门里是守门的小屋,屋里没人。左边是空着的马厩,右边是几间下人住的矮屋,地上无人打扫,铺满了落叶。
经过夹道到前面的后院,三开间的正屋带厢房都没人,屋内凌乱,箱笼翻开,案几有些翻到在地。有些摆在屋中央,床上堆着半旧的被褥,柜子里还有好几件旧衣衫。
再从后院来到前院,此处与后院也差不多,被翻得凌乱不堪,书架案几上空无一物,留下了几件旧衫旧被褥,写秃的笔。
在后院通往前院的东西两侧,则是两间跨院,东边跨院是一座带屋子的小园子,里面的花草繁茂,桂花自顾自开得热烈。
西跨院则是灶房,茅草顶的柴屋里堆满了干柴,柴屋西侧的石榴树下是水井,水桶系着绳子,歪到在地。里面也翻得乱七八糟,罐子中的盐等都落了灰。灶台两只放大锅的地方,锅都被搬走,只余几口瓦罐,几只陶壶,几只碗,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有一袋谷!”红福来到灶房隔间的屋子,突然惊喜道。
郗瑛马上走过去,看到红福搂着半麻袋谷子兴奋若狂,她也跟着高兴起来,一通乱找。
在一口碎裂的瓦缸里,竟被她翻出来一条腌肉,一只风鹅!
灶房后面,还有一块小小的菜地,里面种着壅韭,菘菜,嫩绿的萝卜苗,长得很是茂盛。
郗瑛也不嫌麻烦,把腌肉风鹅当做宝贝搂在怀里,在四处走了一圈,眼冒金光,当即下了决定:“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红福一喜,旋即又一忧:“阿先,这是别人的宅子,我们如何能住?”
“这一带都是高墙大院,应当是平江城官绅住的地方。先前我们没见到人,这些官绅,要不得到宁叛军打来的消息,忙着逃走了,要不就是缩在屋中不敢出门。”
郗瑛指着地上的落叶,落灰的桌椅,笑盈盈道:“这家人应该走了有好些时日,宅子若空着无人住,很快便会腐朽。我们住在这里,算是替他看守宅子。不要他工钱,这些肉菜谷,就是我们的报酬了。”
“哦,也是。”红福挠头,不放心追问了句:“要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我们该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