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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文一口气说了十条章程,将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虽然有些他自己看来是有些严苛的条件,但是在底下的流民听来,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
只要干活,就有稠粥吃!还请大夫给他们免费看病抓药!老人和小孩能去县城内育婴堂安置!!
知县大人帮他们方方面面都看顾到了,若是还不听知县大人的调派,这种人别说大人说要赶出新乡县了,就是他们自己看到了,也是第一个饶不了他!
至于能不能进县城,这重要吗?只要能活命,其实对他们来讲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秦修文扫视过去,见没有人提出异议,反而所有人脸上都是强压着欢欣鼓舞的神色,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是感叹——这里的老百姓还真是,好说话啊!
秦修文如此安排,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在,一方面确实是有给上面派下来的赈灾官员“作秀”,就算没有上官,不也有一个潞王正在此地吗?另外一方面,除了安抚人心,不让他们闹事之外,也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流民过来,所以在定下安置流民的十策之时,如此考虑周全。
否则,不过一二百流民,难道开了城门后,还真的安置不了吗?
就像汪县丞说的那样,一旦开了城门,其他县的流民见状,岂不是会蜂拥而至?
秦修文要的就是“蜂拥而至”!
在这个年代,没有蒸汽机没有电动机,靠什么发展地方经济?靠什么实现秦修文的政治抱负?无非就是人力!此刻的人力就是第一生产力,不在第一时间抢夺人力,还等什么?
秦修文如今脑清目明,思索过自己所读过的史书,竟然发现很多以前看过忘记的内容现如今却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能是穿越后两个人记忆融合刺激了大脑的某些区域,在最开始的用脑过度之后,居然有了这般好处,倒也是让秦修文欣喜不已。
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万历十三年期间爆发过洪涝灾害,但是不会持续太久,既然如此,秦修文就能有信心去收人。
只是收人也讲计策,老弱安排在城内,青壮年安排在城外,一则进行分工;二则青壮有软肋人质在秦修文手中,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流民聚集在一起,所有当官的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这些人揭竿而起。
如此一来,有更多的人涌过来,秦修文也不怕他们翻天。
秦修文可以给他们吃饱饭、穿暖衣,有庇护之所,但是决不允许他们造了自己的反,害自己丢了性命!
“既然来了新乡县,就是本官的子民,本官保证,你们将来会有饱饭吃、有好衣穿,不会后悔此刻举家来投奔于我!”
秦修文说完这些,目光沉沉地扫视过众人,大家只见大雨朦胧中,知县大人背手立于城墙之上,狂风吹起他的衣角,身形清瘦却给人一种力量感,仿佛只要有他在,那么这狂风暴雨又有何惧?纵然雨水模糊了大家的视线,也模糊了秦大人的五官,但是此刻所有人却都牢牢将这一幕记在心间,永生难忘!
底下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谢知县大人!谢知县大人!”而这次,声音洪亮,整齐划一,有些人甚至是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呐喊,一边喊一边泪流满面,声音响彻天际!
秦修文觉得自己一向冷心冷情,心若磐石,穿越至此一举一动不过自保,安置这些流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以后,此刻听着下面人的欢呼和哭泣声,看似依旧眉目清隽,没有一丝动容之色,可是袖中的手却忍不住握紧。
一直到回了县衙,汪、孙二人还处在震惊钦佩的复杂情绪之中,毕竟这个上官之前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能力平平、草根出身,撞了大运中了进士授了官的幸运儿而已,何曾见过他们家大人如此雷厉风行之举动?
况且那安置流民的十策,就算是将府衙众人集中在一起,讨论上个三天三夜,也不过就是如此了,说不定还没他家大人想的周全。
人说曹植七步成诗,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而如今他们的知县大人不过走了四五步路,就将安置流民的对策一一道来,这样的人,难道能比那曹植差?
当了官了都知道,之前科举考试时候写的那些试帖诗,考的那些八股文,都是一些“花拳绣腿”而已,真的到了官位上,靠那些东西只能谄媚一下上官,做一下歌功颂德之效,治理一方民生,要的可不是吟诗作对、风花雪月。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汪、孙两人自诩在整治地方民生上,算是内行,一个是他们已经混迹底层官场多年,比起刚刚坐上官位才两年的秦知县来说,他们虽然是下属,但也是“前辈”,之前秦修文在很多事情上,就必须得仰仗他们。
在他们看来,秦修文这个知县当的很是一般,可能才学方面远胜于他们,但是官场上的为人处事、处理具体的县衙政务方面,还有得学。
而如今,对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们这些做属下的,竟然想不出比刚刚他们家大人更完善的方式去接纳这些流民。
更为关键的是,这次的事情要是成了,秦知县的官声必定能上一个台阶,再加上如今他在京城或有靠山,消息灵通,说不定明年的初考,就能得一个“称职”的上等成绩。届时三年任满,搞不好都不用在各地县衙调任,直接就升迁了呢?
汪、孙两人各自有各自的思量,但是不约而同地,对待秦修文的态度变得更加的恭敬,做事也勤勉了几分,再不如之前的明面上过的去,实际上散漫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