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欣看向了窗外,白茫茫的,雾气将玻璃遮住,然后又被人擦掉:“不是因为这个,或许这件事对于我的决定有一定的影响,肯定不是昨天的事情,才做的这个决定。”
二人再次沉默下来,姜年终于没有忍住,有些累的,虚脱的说道:“能。。。。。。给我个理由么?我。。。。。。。我可能有些,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没什么,不是你说的么,考个博士,以后给你干收银。”高欣笑了笑说道。
“国内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国外。”姜年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不还是你说的么,好好读书,好好学习,以后救更多的奶奶。”高欣的笑容没有消失,可让姜年看不到一丝阳光,就像窗户上那层厚厚的霜雪,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
“我是问,为什么一定要国外,是不是兰望凝跟你说了什么,他是骗人的,他就是为了跟他妈置气才去的国外,国外没那么好,你别听他的,你。。。。。。”姜年有些失控,几近暴躁。高欣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可他一点也没听进去,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直到最后,他近乎哀求的说道:“我错了,我说错了,别走好不好,我不想你走。”
4
姜年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变得陌生,变得模糊。情绪从悲伤,难过,然后,开始愤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带走她!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个跟自己老娘赌气出国的孩子,你凭什么跟他说国外好?国外哪里好?哪里好!你说啊。”电话里的姜年在怒吼,可电话那头却是沉默以对。”
“说话啊!你他妈说话啊!”姜年在公园里,了疯的冲着兰望凝寻求着答案。可迎来的依旧是沉默,沉默的就像是一团棉花,把姜年所有的怒火,全都化解掉了。让他有气无处撒。
姜年不管,继续宣泄着,什么难听骂什么,他了解兰望凝,他知道兰望凝的痛处在哪里。
“你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跟你分手么?就是因为你他妈蛇蝎心肠,遭报应了。连你妈都不喜欢你,你还不知道么?”
可是,没过多久,姜年就觉得累了,叹了口气说道:“唉,你总得说句话吧,我都骂你了,你也骂骂我,骂我死爹死妈,哪怕你现在叫人来打我一顿呢。”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那边便挂断了电话,这样的处理方式,让姜年几近崩溃。他不死心的又打了一个过去。
这会他没有破口大骂,而是语重心长的在劝说,劝说兰望凝放她一马,帮忙劝劝高欣,不要出去。
“你就当是,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看在我是孤孤儿的份上,好不好。求你了。”姜年哀求的说道,可迎来的还是沉默。
姜年再也忍受不了,怒吼着说道。“兰望凝你他妈说话啊!”不出所料,电话再次被挂断。
天上的太阳像是个害羞的男孩儿,偷偷看看雪,可又怕看久了,雪现了他,就溜走了,于是他看一会,躲一会儿,不想让雪现。姜年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失神的看着天上那躲躲藏藏的太阳。
5
别总是来的突然,可是,还是那句亘古不变的话,再见,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单方面的通知书。
没有人能拦下另一个真正下定决心要走的人,也没有一个决定要走的人,会为了什么事情而停下。
从浮云蔽白日,到云散长天见晚霞,再到明月不谙离恨苦,再到斜月沉沉藏海雾。姜年没有等到高欣,他在这一刻终于接受了,高欣不回来了。纵使姜年在这一天里,打了上百个电话,打了断,断了打,可再怎么样,也无法让那无人接听四个字,变成一个喂字。
一天,两天,姜年待在家里,他谁的电话也不接,谁的消息也不回。
人间悲苦,时光拆散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可就像杜牧诗里那般:多情却似总无情,多情的人,总是装作无情。时间不会管你的悲伤疾苦,他只会毫不留情的逼着你前进。他就像一位温柔的母亲,轻轻的,慢慢的,抚平你所有的情绪。或者,像那东流不尽的江水一般,带走所有的悲伤,当然,也有快乐。
姜年在第三天,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为什么,不去找他呢?”看着满地的狼藉,猫狗已经饿的到处找吃的了,姜年躺在杂乱的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可又睁着眼睛。
回答的,是兰望凝前几天对姜年的态度,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兰望凝看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姜年,又好气又好笑:“我还以为你这些年成熟了不少,看起来,你好像一点也没长大。”
兰望凝帮着收拾起了屋子,边收拾边说道:“这么多年,一遇到事情就跑,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事儿都跑,你就不会觉得跑的累么,我看着都累。”
空荡又杂乱的房间,空荡的是人,杂乱的也是人。
兰望凝继续说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自己来找你的,有些事情,你不去问,不去追,就永远消失了。反正我说这些,你也听不进去,你啊,唉,太骄傲了,骄傲的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毛病,那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永远不会拉下脸,去苟延残喘,高欣要走,你留不住,你索性也就不留了,明明活的跟个鬼一样,但还是厚着脸皮,躲在屋子里,也不去找他,就像之前,你宁愿给我打电话问她,也不愿意去学校找他。”
姜年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初,似乎不想听徐初继续说下去,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了,已经都快忘了怎么开口了。
“徐初也是,宁愿退学,也不愿意跟人说一声原因,你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不愿意接受同龄人的帮助么,你的前半生,太顺了,保送,家庭和睦,有个好妹妹,还有个好女朋友,可你不能一直活在前半生吧。”
姜年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盯着兰望凝,兰望凝拿着拖把,站在原地,看着姜年,丝毫不怕的问道:“怎么?我说错了?”
姜年盯着兰望凝看了很久,又躺了下去,背对着兰望凝。
“对,你说的对,我是活在了前半生,你说的都对。”姜年无所谓的说道,他不想和兰望凝争论这些事情,反正上学的时候辩论赛就没有赢过兰望凝。
“你的二十岁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要多久走出来?你已经三十了,难道还要十年?”
“你说得容易,你来试试。我还剩什么。一个电话,就一个电话,我就什么也没有了。你让我不跑,我怎么不跑,那电话就像一个拿着刀的凶手,把我全家都杀了,我还不能跑了?”
“那你就再跑十年,你看看他会不会放过你。”
“先不说他,你能放过我么。我乱的很。你跟着她一起走吧,别管我了,我反正也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命,谁都能轻易的把我甩开。”姜年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声音闷的说着。
“你就是再跑二十年,他也不放过你,你觉得,拿刀的是谁?是一通电话么?你从学校出来后,有没有看看自己的脸,照照镜子,有没有认认真真的看看自己,你脸对高欣的感情是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你就要娶别人,你在开玩笑么?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喜欢你的女孩?”
“我。。。。。。”
“三十岁的年纪活在二十岁里,不累么。该走出来看看了,好多人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