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愣愣怔怔地看住林巍,徹底說不出話。
林巍伸手推開他的車門,臨下去時異常鄙夷地說,「越是廢物的男人越是心腸歹毒,髮妻,親女,都逃不掉你的算計!可您也得知道什麼叫做竹籃打水……嗯,遇到了我林巍,還不只是竹籃打水。周先生,有生之年能夠體會體會雞飛蛋打也是非常難得的事。你這種人,大概永遠不會因為芯芯的死懊悔,那就懊悔自己的愚蠢吧!」
第51章力量薄弱
強烈的噁心感又很洶湧猛烈地躥起來。
秦冬陽一邊跟著林巍的腳步一邊給隋萌發簡訊說,「姐,今晚我必須見到你。」
他們剛剛上了林巍的車隋萌就給過來回信,「我在工作室等你。」
林巍已經主動坐上了駕駛位。
秦冬陽迫不及待地問他,「您是怎麼發現姓周的傢伙虐待女兒的?」
「我看完了芯芯上學前班之後的所有放學時段的監控視頻。」林巍說得風輕雲淡,好像那是一件極其輕鬆的事。
秦冬陽瞠目震驚,「都……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上午。」林巍仍很平淡地說,「專門看那一段時間,接走了就翻前面一天,不太費事。」
秦冬陽仍舊震驚,同時非常慚愧——說得多麼輕描淡寫那也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他還以為這人躲在家裡睡覺。
「監控裡面能看到姓周的欺負孩子?」緩了兩秒鐘後秦冬陽繼續問道。
「怎麼可能?」林巍有些嘲諷地說,「不會推斷嗎?這個畜生,第二天放學又晚來,應該是故意的,孩子卻沒再去求助,反而借著學生隊伍的掩護走到很偏僻的地方。第三回第四回都是,從來都沒變過地方,應該是他那個不配當人的爹指定好的。」
秦冬陽聽得胸臆冰涼,又很無力,想去擁抱腦海之中那個孤立無援的小女孩兒,雙臂卻動不了。
「怎麼推測出的……」他很努力地掩飾著自己身上的顫,害怕遭到林巍的嫌棄。
「你都當了三年助律。」林巍嘆口氣說,「不算跟著辦的,光聽諾正所接代理的得有多少宗了?還沒看清人性卑劣?還不捨得去往最陰暗的程度分析?秦冬陽,整天想著風花雪月,你真不該幹這一行。能背法條,能通過法考就能當律師了?」
秦冬陽自慚形穢地低下頭,過好半天才想起來辯解,「可這……出了律師的工作範疇。」
「是!」林巍臉色冷峻地說,「這個算我私人的事,你不用學。」
「林律……」秦冬陽訥訥地道。
「去哪兒?」林巍再次打斷了他,「現在可以下班了,回家嗎?」
秦冬陽清清楚楚地看著他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峭表情,微微結了一下才說,「不,我去萬象城,長山區的。林律找個方便地方放下我就行。」
「喲!」林巍歪目看了一下時間,「趕晚場啊?真有雅興。我要回家,那兒不順路,自己下去打車。」
說完他就點了腳剎。
秦冬陽木然下車,直愣愣地看著林巍起開走,一點兒都沒遲疑,不知怎麼又想起來周芯芯來。
不被愛的孩子。
他沒逐日去看小姑娘等待父親接她的監控視頻,但也見到過案發前兩個月那團小小身影窩在角落時的樣子。
天眼工程都防不住罪惡,孩子的身軀那樣幼小,團在鏡頭裡面只是幾個像素點,但卻終究沒有等來慈愛的人疼惜呵護,於某一天,已經過去的某一天,永遠地消失在了視頻裡面。
一切都將消亡,年僅八歲的周芯芯相對於這宇宙里的一切太過微不足道,不會收穫太多關注。
秦冬陽步伐機械地往路邊走了幾步,邊走邊想:不光芯芯,連我,連這世間所有風物,都將滄海桑田灰飛煙滅。百年之後不會再有秦冬陽了,也不會有林巍,更加沒有周父和范晨這樣的畜生,那么正義,或者真情,到底有何意義?
所謂溫暖所謂嚮往,值不值得死力追求?
他在路邊站了良久才知打車,到了萬象城對面那個很氣派的辦公樓前站了一會兒心裡才生出些依靠感來。
隋萌姐說在這裡等他。
王亞蘭案三勘結束,真的是連牆皮都用放大鏡照著摳了一圈兒,常在峰瞅著痕檢的人收拾東西,告訴劉一桐說,「明天陪著蔣小梅過來看看。雖然不是案發現場,但也儘量不要破壞,讓她檢查檢查財物是否損失,看看有沒有啥異常之處就先封著。」
劉一桐認真答應,「這個女兒真挺窮的,快捷酒店也不捨得住住,天天都從北房子往這邊折騰。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操持喪事,明天看完先不折騰她了。」
常在峰不由嘆了口氣,「底層的人遇到啥事兒也不可能隨心所欲,所以咱們更得抓緊破案。算不算是慰藉就別說了,至少能讓家屬落個心裡安生。」
警車剛進分局的院,治安隊的副隊平有奇就喊常在峰道,「常隊!」
常在峰聽見是他有些哭笑不得,「領導您不寒磣我行嗎?」
「咋是寒磣你呢?」平有奇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快步走到常在峰的身邊,使勁兒拍拍他的肩膀。
「整個系統誰不知道您是我的貴人?」常在峰說,「您還『常隊』,比叫『小峰峰』還肉麻!」
這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