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如夏漪涟说的,臣寻还闻到了略略带着腥味儿的奶香,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蜷成拳头的孩子的小手,轻轻摩挲。
“好可爱。”她定定地看着孩子,说。
“是吧?”得到赞同,夏漪涟喜不自胜,“我曾以为我讨厌臭小孩,可没想到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刻喜欢上了。现在这孩子,大半时间都是我在带。他也喜欢我抱他,其他丫头奶娘抱,半天哄不好,我一抱他,他只要听见我的声音,立刻就不哭了。”
“你这么厉害?”
“当然!”夏漪涟甚是得意。
臣寻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他。
夏漪涟始终低着头,嘟着嘴咩咩的逗弄婴儿,脸上满满都是慈爱的母性光辉。
他爱孩子……
想起他说届时两人的孩子说来就来了,总得有个人会带才行——臣寻既汗颜又娇羞。
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因为那晚的吻……有感而发……
他总是将两人的生活想得很长远。
尽管他总是让她窘迫,但总归是要走那些步骤的,牵手,拥抱,亲吻,然后……孩子……
原来,自己在为两个人的将来打算,攒钱买屋、赚钱贴补家用、开源节流……他也在为两人的将来打算。
她“男”主外,他“女”主内,夫妻同心,似乎……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这孩子虽然不是肃王的,但也继承了我表姐的美貌,长大了不会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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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漪涟突然口出惊人之语,这讯息无异于晴天里一道炸雷,把沉浸在旖旎思绪里的臣寻炸得耳中嗡嗡作响,半天都言语不得。
她是不是听见了个肃王府中的密辛?或是,可能,丑闻?
她一女子,又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这种事情是万不好意思问出口的。
便闭口不言。
夏漪涟低着头嬉笑着逗弄孩子,似乎知道她心里猫爪子正挠痒痒,急欲知道更多讯息,间或便絮絮地给她透露些有的没的。
“明面上是招奶娘,但是一个孩子也吃不了那么多奶啊,府中已经备了四个奶娘了,这回又招了七八个。我当时见王妃看中的都是长得膀大腰圆的妇人,便猜测应该是给孩子找保镖,便去应聘。果然,王妃一见我长得高大,比其他奶娘高出了一个头不止,根本不问其他,直接叫我立刻入府。”
“肃王妃亲自招聘。招几个下人,哪里需要当家主母亲力亲为?交给管家或是身边伺候的嬷嬷去办就是了。贵胄家里的下人没有上百,也有五十,多的是人使唤。而且,不会到市集来贴告示招聘,一般就叫牙婆把人带进府中相看了。但是,王妃却自己出面,还到外面来找,可见对这孩子很紧张,且似乎对府里的人或是送上门的不信任。我就很奇怪,思忖其中肯定有猫腻。哈,我真是料事如神,进府后没几日,就给我摸清除了底细。”
夏漪涟出自辽王府,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王府里这种事情什么流程一清二楚。
“这孩子数日前被人拐卖过一次,差点找不回来。但哪里是拐卖?孩子好好待在王府里也能给人拐走,滑了个大稽。不过是我那软蛋表哥不甘心做便宜爹,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指使人将孩子丢出去。”
臣寻默不作声地听着,看裹在襁褓里的婴孩,他张着小嘴儿,挥舞着小手,一直流着口水冲夏漪涟咯咯的笑,天真无邪,懵懂可爱。
又何其无辜可怜啊。
忽见肃王妃走进后花园来。
那是个典型的闺秀模样的女子,圆润的脸庞,平和秀气的眉眼儿,欲语含羞的目光。
她没带丫鬟,一个人走到游廊出口,站在木阶上并未下来,居高临下着。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花树下躲了人,径直望着这边盈盈地笑,并未出声喊夏漪涟回去。
臣寻心中异样。
收回目光看向夏漪涟,试探着问:“肃王妃好像待你不错?”
夏漪涟抬头冲她眨眨眼,“她是我表姐,又给我发现了她了不得的秘密,你说她待我好不好?”
夏漪涟的话里话外其实已经透露很多,臣寻心中虽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是此时亲耳得到证实,还是很惊讶,“怎么肃王妃也是你的亲戚??”
“是呀。皇家贵胄结姻亲,无非两个选择,要不是跟权臣和宿儒打亲家,目的是拉拢对方,借着对方的势力稳固和提高自己在皇家的地位。要不就是从亲族里寻觅,以保皇室血脉的纯正,极少有去民间找老婆的,何况这是正妃之位。收了做小倒是随意,青楼女子也可进得王府,就是位分低得很了,比府中的大丫头都不如。只是这肃王妃跟我的亲戚关系比较远,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姐。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将李执老头儿捉到我辽王府,你还真以为我混账,什么都敢干?”
是了,难怪当初李执到了辽王府,这人德高望重,一代大儒,辽王妃那么人情练达的人,竟然都没有现身出来为儿子收拾残局,原来是羞于面见亲戚啊。
他低头,朝襁褓里的孩子努努嘴,逗弄了一会儿,忽的凑过来,对她近乎耳语道:“我那个表姐嫁到王府数年,肚子没动静,只因为肃王表哥长期不碰她,怎么办?空房寂寞就找了个侍卫好上了,然后自然而然就闹出了人命。怀上了就生,有了孩子就有了盼头,这丧偶式婚姻也得到了安抚。要是生下来是个儿子,不但能稳固自己王妃的地位,以后儿子还能继承肃王封号和家产,一举两得。表姐当然也动了脑子,她买通了肃王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给肃王下药,假装自己趁机扑了他。一开始表哥没发现,后来被人告密,怒了,才有了抛弃小世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