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寻心里把夏漪涟骂了回,面上含糊应道:“是表哥那边的亲戚,我不太熟的。”
她这么说,是想避免这几个人追问她。
“哦哦,原来是富贵那边的亲戚呀……”张婶儿喃喃了句,马上就追问她道:“啥样的亲戚呀?一个姑娘家,不顾名声地总来找富贵,莫不是对富贵有意思?”
“……”臣寻头疼不已。
两个女人都热切地望着她,要等一个答案。
臣寻暗叹一口气,面上笑道:“其实我表哥是龙凤胎,他还有个双胞胎妹妹,便是李嫂嫂看到的这位。”
李家嫂子登时惊喜道:“是吗?我就奇怪她咋长得那么像富贵呢,原来竟然是龙凤胎啊。啧啧,长得真是好看呢,比她哥哥还好看几分!”
张婶儿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想来是心里放心了,暂时没姑娘跟她堂侄女儿争夺李富贵,只她忽的不经意道:“兄妹俩都好看的话,那他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儿吧?”
臣寻愣了愣。
想起那位差点就成了自己婆婆的辽王妃,伊人已逝,音容犹在,臣寻只觉得鼻子蓦然发酸,眼眶里迅速涌出湿意。她别开脸,低声回:“是啊,他娘亲是我们亲族里面长得最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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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嫂子完全没注意到臣寻的异样,只顾着打听自己想要得到的讯息,“那富贵的表妹叫什么呀?”
“她……她叫李小凤。”臣寻信口胡诌。
“小凤?哎呀,好名字啊,张婶子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么?”张婶儿点点头,无尽吹捧,“小凤、小凤……嘿,越念,越觉着这名字又好听又好喊,而且名中带凤,贵气着呢。”
李家嫂子听得喜滋滋,再问道:“臣寻,富贵的妹妹怎么也来了京城?跟她哥一起来的么?那她平时住哪里呀?”
夏漪涟长得风流俊俏,即使是条懒咸鱼都有人争抢,他着女装就更打眼了,叫李嫂子这么紧着问三问四,臣寻并不意外。只是她不知道夏漪涟忽然又扮作女人出门去干了啥,怕说多错多。
本来就惹人注意,臣寻更不敢随便给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妹”随便杜撰个差事。万一街坊们好奇,偷偷去她做事的地方打探,不就露馅了吗?八宝胡同就这么短短百米来长,邻居也就二三十户,谁家有个风吹草动,一口茶的功夫就能传得人尽皆知了。到那时候,都来疑惑地询问,七嘴八舌,她再好的口才,也难以自圆其说。
略做思忖,臣寻很快想出个说辞,“我表哥不是一直身体不大好吗?我就写信给他家里人说了这个事儿,没想到家里就让表妹也来京了,主要就是照顾表哥的。她才来没几天,暂时住在她一个表舅姑家里。”
心里则默默盘算,得赶紧把那个杂物间拾掇拾掇,整出个女儿家住的闺房来,以备不时之需——夏漪涟那厮忽男忽女,邻居们又太热情,不知哪天闯进家里来就看见不该看见的,总不能一直说谎,谎话说多了,总有圆不了的一天。
“原来是这样啊。”那厢,李嫂子信以为真,但是微皱起眉头道:“只是她如果是来照顾哥哥的,不知道她那个亲戚家离八宝胡同远不远,如果远的话,那小凤天天两边跑,还挺累人的,而且照顾起人来也不方便啊。”
臣寻顺势便道:“是啊,她既是专为照顾哥哥来的,自然住一块儿最好。只是表妹来得太突然,她家里也没给我写信说过这件事情,我完全没做准备。等过几天休沐了,我就把家里收拾一下,表妹便可住进来了。”
她一进的院子,又小又老旧,统共三间像样的屋子,如今她连卧室都没有,让给夏漪涟住去了,她晚上只在堂屋将就睡,但好在还有个杂物间,就挨着厨房的。只是那个屋子房顶漏雨,朝中庭的那壁墙也要倒不倒的,是一间危房,她租下来后因为用不上便一直没管过,闲置起的。
房顶上可以把瓦片换一批就没事了,修墙的话就要费些功夫,须得请泥瓦匠师傅来整,有些费钱了,估计要花上几两银子……
臣寻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听见李嫂子和张婶儿都热情地说到时候修葺院子,可以叫他们去帮忙,忙感激不尽。
“谢什么谢?都是街坊邻居,不要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你要客气,那就是见外了。”张婶儿说。
久不说话的李家大哥这时候又开口了,冷言冷语道:“他家里对儿子女儿的态度可真是天壤之别呢。儿子生病了,立刻喊女儿千里迢迢来照顾。出门在外,还当少爷伺候哩,女儿却跟个丫头似的看待。既这样,那还跑京城来找什么事情做啊?索性卖了女儿,得来的钱不就可以给他盖大屋娶媳妇了吗?”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李嫂子偷瞥了眼臣寻,毕竟说的是她的亲戚,不管讲哪个的坏话,都不好,她赶紧将丈夫狠瞪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转头问臣寻道:“小凤今年几岁了呀?”
臣寻也想赶紧岔开李家大哥那个话题,毕竟是自己说的慌,却累得夏漪涟被街坊这样唾弃,心中有愧,忙回道:“她今年虚岁二十有三。”
这个话题开得十分不妙,李家嫂子一出口就懊恼了,但此时一听姑娘竟然二十三岁了,心头很是吃了一惊,她是万万没想到,还以为至多十八岁呢。
二十三岁的姑娘……
本朝女孩子十四岁就可以成亲,小凤二十三岁能在外到处行走,一个人跑这么远来照顾哥哥,她若不是老姑娘,便极可能是被休弃在娘家的女子……她嫁过人了,所以她娘家才不这么重视她,当丫头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