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就是江湖人称‘金镖顽童气死你’的人?”
纪子弥心头大震,一双眸子精光暴射,直望进张雷强的双眼:“张兄的意思是……?”他试探的问道。
“没什么。”张雷强一派从容自若。“不过是因为江湖传说他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为人又相当不错而一直想结识他罢了。我看纪兄与他同宗,人品又俊朗,所以问你是否与他相识。”
纪子弥心神一松,笑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不过我想江湖传闻未必属实,张兄不必太过认真。”
“喔?说得也是,没准那个纪子弥是个附庸风雅、自以为是的丑八怪呢。”张雷强笑得更加甜美了。
老实说,这张雷强单论长相可能不如纪子弥那么英武俊朗,但那结实、挺拔的身躯配上清秀的眉目令他有种特殊的魅力。尤其是他从骨子里透出的一丝阴柔的美感更叫人忍不住沉迷其间。然而此刻纪子弥却只想将他碎尸万断。他从未当面被人如此指责过,偏偏又完全不能反驳。他只得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心里却早将张雷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幸而张雷强并未再说诬蔑他的语言。不多时,张雷强起身告辞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西方距此三里有个寺庙,这几天我都会待在那里。如纪兄无事,不妨去那里找我,到时我们再痛饮几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你去死吧!纪子弥微笑抱拳。
张雷强走后不久,纪子弥也打算上路。当他伸手从怀中掏银子结帐的时候,脸色不由大变,纪子弥知道自己此番算是栽到家了。原来,他怀中的镖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走了。幸好他怀中还有些散碎银两,否则非丢大人不可。想来必定是那张雷强摸他衣料的时候做下的手脚。只怪自己一心防他偷袭,却没防他偷东西。尽管此偷非彼偷,但都一样的可恶!难怪临走时他一脸该死的笑容。想到这儿,纪子弥连忙起身,直奔西方而去。
走出约莫三里,纪子弥开始全身戒备,小心的寻找张雷强所说的寺庙。其实如果他只是偷了银两,纪子弥也就不会如此紧张的追来。但那镖囊中的金镖可是他的独门暗器,决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倘若他用来为非做歹,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那张雷强穿得如此华丽,所居寺庙也该是香火鼎盛的名刹才对。然而他没想到会看到一座显然荒废了许久,破烂不堪的小庙。若不是他反复询问得知附近只有这一座庙,呃!或许应该说曾经有一座庙,打死他也不信张雷强会住在这里。纪子弥也不是没考虑过有被骗的可能。但以“夜蝶”的名声,实在犯不着偷他那点银两。既然他故意点明去处,自然是想引纪子弥来此一会。
纪子弥缓步来到庙门外,下意识运气护住全身。歪歪斜斜的庙门只是虚掩着。纪子弥轻轻一推,它便轰然倒下,寿终正寝了。本以为他一定不会轻易露面,哪知门刚一倒下,纪子弥便看见了张雷强灰头土脸的笑容。
小庙已非常破败,庙中的陈设只有半个菩萨、半张供卓和一个蒲团。张雷强正大咧咧的坐在那唯一完整的器物上冲他招手。纪子弥有些懊恼自己的紧张,与他悠闲的样子相比,自己显见又输了一局。
他刻意卸去遍身的杀气,若无其事的笑道:“适才与君一别,不觉甚是想念,故又来叨扰。不知张兄可愿接待?”
张雷强见他如此镇静,眼光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不必客气,我一向喜欢招待客人。”说着,张雷强起身脱下了身上华美的外衣,一抖,便铺在了地上。
“请!”
纪子弥一愣,不禁被他满腔的豪气所吸引,大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大步走过来坐在了衣服上。
张雷强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两只酒坛,往前一推,道:“你挑一坛吧!”
纪子弥二话不说,拿过一坛就喝。美酒下肚,纪子弥深深吐了一口气,笑道:“好酒!二十年以上的女儿红。”
“喔?”张雷强挑了挑眉,一手抄过酒坛便往口中倒去。待灌下约莫十来口,这才笑道:“不错!确实是女儿红。难得你还深谙酒道。”
纪子弥讶然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酒?”“鬼才知道!”张雷强漫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这是我回来时顺便在那家酒楼地窖里拿的。谁晓得竟是如此好酒。早知道多拿几坛。”他不免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反到是你,你就不怕酒中有毒吗?”烈酒下肚的张雷强早以没了那带点邪魅的阴柔之美。尽管口中说的依然是些伤感情的话题,但在言谈举止间透出一股浩然正气。
纪子弥终于完全放心了。他微笑道:“其实我是在赌。赌‘夜蝶’张雷强不是个卑鄙下流的小人,赌自己没有看走眼。只不过这一次的赌注是我的命罢了。”
张雷强眼中猛然暴射出精光,他一字一顿的道:“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就真的该死了!”纪子弥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好!不枉我把你引来此地。”张雷强大笑着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张雷强,匪号夜蝶。”
纪子弥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起身抱拳道:“纪子弥,有人叫我金镖顽童”。
“久仰!”顿了顿,张雷强顽皮的眨了眨眼,笑道:“这次是真的久仰。”取出纪子弥的镖囊,双手奉还,正色道:“多有得罪。”
纪子弥接过来,看也没看便放入怀中。他爽朗的笑道:“若非如此,我也不能与张兄结识。张兄的身手令小弟十分钦佩,但不知小弟可否提个问题?”
“贤弟请问。”张雷强见纪子弥以小弟自称,不由心中大喜,脸上立刻堆满了慈祥的笑容,连声音都变得稳重许多。
“人称日蜂夜蝶以贩卖消息为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的。”这一点张雷强非常肯定。
“那张兄还……”纪子弥却也不知该怎样措辞,干脆伸出手指摆了个造型。
张雷强了解的笑道:“其实真正靠卖消息为生的是我大哥‘日蜂’张雨强。他的功夫比我好,很少有他拿不到的消息。你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谁。”说到这一点,纪子弥不免有些尴尬。张雷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我和大哥不同,我一向认为用偷的比较快。江湖有名的神偷‘点金手’是我师伯,我的技术可是他老人家亲传的。我经常请大哥帮我打听有谁为富不仁,打听到了,我便去帮他散财消灾。不过我也有我的原则:清官不动;正财不动;女人不动;死人不动。”
“那你为什么会找上我?老实说,我觉得我的脸色不象给谁邀请的样子。”
“你形容的太含蓄了。要依我说,你就差在脸上挂一块‘生人勿近’的牌子了。”张雷强笑嘻嘻的接口道。
“那你还过来?”
“我就喜欢碰别人不敢碰的。”张雷强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