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大,人居高处不可能,而且躲藏点也较多,很难被人发现。
银迟没注意到那边的人默默咽了口唾沫。
见他迟疑的样子,这才想起他是不是怕里面有蛇?但现在他也没空管这么多。
又一柄螺旋刀回旋着过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距他们越来越近,银迟紧锁着眉侧身躲开,不再躲藏,直接挺立站起身,扔下一句话,“不想死,听我的。”
死?洺无暗小时候的确是怕死的。
他骨质修长的手摸入口袋,摸到那个被晨间烈阳烧得滚烫的手机和发湿的背,还有那复如麻的情绪。
当时被洺之洲打死的胡家卫还剩几个,但奇特的是他们竟然愿意效忠自已,说是胡家已灭,但这些年胡家行的事他们也都有目共睹,觉得这次大换洗是正确的。
再者,他留在这应该也只会拖累。
见洺无暗眉峰紧敛一秒后,断然向他指的那个路冲去,期间移身躲了个漩涡刃,直到背影被灰暗吞没。
刀锋交响,又是在峰涯林,这一刻,银迟感到他仿佛又回溯当时杀手试炼那次。
那时他也是一个人,无伴,一个人满身伤痕的撑到最后一关,血痕累累的站到师父面前。
那次起码有人替他挡过刀,有人在默默看着他,相信着他。而这次,死了也无人念吧……
生活是残酷的,生命也是,但有时,他竟然觉得自已挺幸运的。
不幸的是他们不应该遇到自已,不然就不会如此了……
血水四溅,周围的树木枝干都被染上了鲜红,植物的枝叶上,极其显目。银迟抬手制住一人胳膊,反手击他肋骨,那人吃痛一声,他又迅速砸向另一人,肩上的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流,流经身体的全部地方,染红一片地。
才杀完一人,他朝地上碎了大口血后随手一抹,一名穿着麻布的中年妇女见他正制着别人,抬着长刀就往他的后背刺去!
银迟攸间感觉到,转身就接住后面的刀锋,但看到人后,刀锋在席卷妇女脖子的那一刻又颓然停下,他咬紧了牙,结结实实的挨了侧面一人的刀尖入体。
刺痛随着刀尖的深入一直到右肩胛骨,仿佛感到骨头被刺碎的声音,银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更红些,鲜血一抹唇,不动声色的徒手将刀锋拔下来,抬脚转身利索抹掉那人的脖子。
“嘶,疼”
这一块地界偏为空旷些,烈阳透过层层枝叶,他恍惚间意觉得眼前的一切更难辨了些,眼尾止不住泛起泪花涟漪,唇也有些干裂。
而这次他一人,战这近几十人也真是残酷的。几+人,那便说明翎琛已清掉了大部分势力,又或者是那些旁氏家族的家主觉得这些人足以将自已斩杀。
银迟眼中聚起寒光,带着狂野的笑意望着他们,大口喘了几口气,一手抓着一人的脖子,如同拎小鸡似的将他“砰!”一声往地上砸,地下隐隐有震动之意,震得他们脚一晃,而那人早已惨不忍睹。
片刻后,杀王立足于一树上,居高临下俯视他们,指尖抹了抹刀锋上的血液,阴暗笑道:“那些人许了你们多少好处?倒是不怕死。”
血衣鲜目,狂傲娇骨。
血液浸湿了他的衣裳,洗刷身体每一个地方。
银迟眼随意在这遍地鲜血尸体中一扫,看见了不下十个年轻妇女尸体。
果然,自已最终还是杀了他们……
为何仇恨如此之大?为何灭满门还不肯罢休……
不知是因视线原因还是光线原因,他完全没看到后面一中年男人面含狰狞,从内衣默默拿出一柄黑枪,对准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扶持稳着。
距离不算远,他有把握。按下去,自已就能得到这辈子胡大人给的再也用不完的钱,就能甩掉那个臭娘们,就能好好吃香喝辣一辈子,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
只要按下去,按下去
默想着,刹那间,“砰!”一声猛烈的枪声划破温热的空气,划破了短暂的对峙,却直直渗入了中年男人的身体处。
中年男人面含惊异,瞳孔放大,死前最后一刻朝自已身后那个阴暗处瞥一眼,眼中流露着不甘心,深深的愤怒!
可下一秒他就这样身体倒了下去。
银迟转身后,恰好看到这一幕,只是眼里更晶莹的不明一些。
洺无暗没走?他……
“噔噔噔——”这是?马蹄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眼中的疼痛更让他醒目一些,胜似挖心。这声音从远处而来,他的体力也是虚脱了,感到右臂完完全全的麻木,干脆……
一刀,“扑——”血自脖颈处喷涌而出,力道大,稳健,丝毫不留余力,近在咫尺的人眼尾更甚要吞人的红。
他可以耳作目,这一点,很久之前就练过,就害怕有一天遇到这个情况。
汗水自后背流经全身,与血液融合在一起黏糊糊的,血腥味扑鼻。闭眸,感受,拾起一人手抬腕,对列撞击,再刺入肺腑。
他身躯挡于那个阴暗地方前,与耳伴随着的,还有步步入翁的枪声,洺无暗枪法不好,但不至于瞄不准,两人似乎在配合,一前一后,他帮他清理来不及反应的余孽。
枪声会暴露,所以后面这个人也随时会换位。
但还好,无人越过。
直到那个穿血衣的高挑清瘦身躯抢马,再将余下的马刀刀入马肚,可以看到非常血腥的一幕,骏马倒一片,有的还在不停嗯嗯着,而且在马上的兵卫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狼狈不堪,纷纷倒地摔入泥土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