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惨淡问:“梦然,
你师父真不在吗?”
梦然师姐只得再次答:“是的,许师祖,我师父说她不在。”
许挽风脚下踉跄,眼中满是凄楚转身离去,隐约间还能听到他念出的那句诗:“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结果一转过来就看到温云了。
他脸色大变,迅速将自己手中那株不知从哪儿摘下的白梅藏到身后,连招呼都不打就御剑飞走。
见温云一脸茫然的模样,消息灵通的包霹龙嘿笑一声,同她耳语:“内门都传遍了,听说许师祖对着紫韵峰主发誓表心迹时,天上正好就降下道怪雷……嘿嘿。”
虽然不太确定,但是温云心中咯噔一下,不露声色地望了望头顶那片还在闪着电光的劫云。
看到好友们齐至,在山下拦了一天许挽风的梦然师姐也终于露出笑脸,只是古怪的是,她第一眼先往温云身后瞟去,轻咦一声:“怎么没见到你师父?”
温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叶疏白:“他在第十峰上修行。”
本以为梦然师姐只是随口一问,不曾想接下来她又关心了一下:“你们二人最近相处得如何?有什么有趣的事吗?他对你还好?”
温云一边老老实实地答了,一边奇怪梦然师姐今日怎么这么关心叶疏白。
唯独边上的朱尔崇露出了然的笑容,寻了个机会扯了梦然师姐落在后面,低声问:“第四册的稿子你写完没?万宝阁那边在催着要了,
说是有人在店门口闹事,喊着梦仙人快写话本,还说庄户家里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一提到这事,梦然师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语气沉重道:“稿子都没了。”
“什么?!”
“昨天晚上我刚誊写完稿子,外面不知怎么地突然降下一道惊雷,把我吓了一大跳,不慎碰翻了满满一砚的墨,稿子全都毁了,我只能重写了。”
温云听他们在后面嘀咕,心中纳疑不已,回头:“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朱尔崇迅速站直身子,这时候他的脑子又转得飞快了:“我跟梦然师姐说别拿剑了,等会儿休要勾得沈师弟触景伤情。”
听他这么说,梦然师姐跟包霹龙亦是连忙点着头将剑收回芥子囊,温云想了想,也把龙骨法杖给收着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家都注意到了她手里撑着的那把纸伞。
梦然师姐瞧了瞧这伞,好奇道:“温师妹,如今既无雪也无雨,你撑着伞做什么?”
温云想了想,总觉得告诉他们这是预防劫的法宝显得有些吓人了,又觉得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快要飞升了,怕是整个修真界都得传遍,不符合自己低调发育的原则。
于是含糊道:“你方才见过我二师兄了吧,你看,这大冷天他也时常扇着扇子,并不是因为冷,而是为了保持风度。”
她越说越像回事,一本正经地扯犊子:“所以吧,我这把伞也不是为了遮雨,而是为
了保持风雅。”
三人都被她唬住了,点点头表示明白。
大粗人包霹龙不由得感慨:“我一直觉得你们第十峰的人气度格外出众,原来这里面还需要做出这样的牺牲,大冷天扇扇子,大晴天撑雨伞,失敬失敬!”
温云:“……倒也不用太敬。”
闲谈漫语间,众人已行至第一峰山脚下的那个僻静院落。
沈星海的居所到了。
清流剑宗前两日刚下过一场薄雪,满山的青翠都笼了层淡淡的白,热闹处雪也化得早,独这处别院格外冷静寂寥,雪也积在黛瓦碧枝头,久久不散。
院中立了个极英挺俊秀的少年郎,剑眉星目,身上只着了身薄薄的夹袄,被冻得面色青白。
他却对着寒意毫无知觉,仰着头遥望向山腰层云处。
那儿隐约传出孩童的欢声笑语,细细看去,原来是柳络因御剑载着黑石跟阿休两个小孩在天上飞,那两个小剑修身上穿的已不是先前由沈星海改的旧衣,而是簇新的宗门弟子服。
他看了半晌,似乎有所触动,仅剩的那只手握住剑后吃力地想要举起,然而现在修为尽失的他如何能再用仙铁所铸之剑?
“哐当——”
沉重的剑落在他脚边,震得头顶的树枝颤了颤,在他头顶肩头落下一堆寒雪。
众人齐齐默然,站在院外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又沉重。
就在这时,院中的沈星海终于回过神,察觉到院外众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