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离淮不假思索:&ldo;当然。&rdo;
他说:&ldo;宴知洲光是用药毒培养那&nj;群尸狼,就耗费了近十年&nj;的时&nj;间。只&nj;要杀了那&nj;群尸狼,宴知洲这辈子都&nj;没有&nj;东山再起的机会了。&rdo;
&ldo;世子还年&nj;轻,十年&nj;对他来&nj;说不算什么。&rdo;叶星说:&ldo;但你毁了世子半生心血,他不会放过你的。&rdo;
&ldo;我和他早晚会走到这一步。&rdo;宴离淮不以为然,&ldo;他被困在皇城,能&nj;有&nj;什么能&nj;耐?最多也就是把&nj;王府里的精锐训练者全部派来&nj;追杀我罢了。&rdo;
叶星意&nj;识到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
宴离淮仿若不觉,他指尖轻轻划过叶星的咽喉,语气随意&nj;地说:&ldo;大漠是我的地盘,只&nj;要他们敢追过来&nj;,我有&nj;的是法子让他们有&nj;来&nj;无回。&rdo;
宴离淮感受到怀中的人身子一僵。
屋外惊雷闪起,霎时&nj;将两人侧脸映得惨白。旁边的烛灯被狂风尽数吹熄,黑暗如潮水般再次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
叶星偏头盯着&nj;宴离淮的眼睛,目光相对间,一丝微妙诡异的敌意&nj;在黑夜中无形弥漫。片刻后,叶星冷冷开口:&ldo;你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剿杀狼群,而是想杀了南阳王府所有&nj;训练者。&rdo;
宴知洲为了这个&nj;计划潜心谋划了半生,这十几年&nj;来&nj;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仅仅是狼群覆灭,的确没办法彻底扳倒宴知洲,他有&nj;魄力会让自己重新再来&nj;。
但是在这之&nj;前,他一定会找出那&nj;个&nj;摧毁他计划的幕后黑手。就像多年&nj;以前,找出那&nj;个&nj;屡次破坏他计划的亲弟弟一样,他要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宴离淮太了解宴知洲这睚眦必报的性格了。
所以,剿灭狼群其实&nj;只&nj;是宴离淮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他最终目的,是逼着&nj;宴知洲派出所有&nj;训练者追杀他,然后再设计把&nj;这些训练者全部铲除。
到时&nj;狼群与训练者皆失,宴知洲就如同被砍断了手脚的废人,就算再有&nj;谋略手段,也没办法去完成他的大计。
他会变成空有&nj;抱负却无处施展的空想家。
他会成为他平生最厌恶的那&nj;类人。
他会彻底疯掉。
气氛陷入诡异的僵局。
宴离淮不急不躁,等着&nj;叶星的答复。
不知过了多久,叶星把&nj;酒一饮而尽,目光看向窗外沙雾,淡声道:
&ldo;这交易,我没办法做。&rdo;
045
叶星想要离开南阳王府,想要彻底摆脱宴知洲的掌控,她的这&nj;些想法从未在宴离淮面前遮掩过。
所以五年前那&nj;场刀剑相向&nj;的对峙里,宴离淮在关键时刻弃了剑,用自&nj;己的命去赌叶星的恻隐之心&nj;,让她跟着自&nj;己一起离开中原。
叶星却拒绝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他&nj;一直以为叶星之所以会拒绝,是因为她已经不再信任他&nj;。
当然,这&nj;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但直到前世,他&nj;亲眼看见叶星为了救沉洛而葬身狼口时,宴离淮才明白,叶星当初没跟他&nj;走的真正&nj;原因,其&nj;实是因为她放不下南阳王府的同伴。
宴离淮在南阳王府里只有叶星这&nj;么&nj;一个朋友。两人虽然关系密切,但在明面上来看,他&nj;们一个是世子的眼中钉,一个是世子身边的亲卫。外&nj;人眼里,他&nj;们是互不对付的宿敌。
所以宴离淮才会在临走前烧了叶星的院子,彻底划清两人的界限。只有这&nj;样&nj;,宴知洲才不会严刑拷问叶星。
可叶星不一样&nj;。叶星和&nj;沉洛自&nj;幼一起长大,虽在明面上刻意避嫌,但任谁都看得出,两人关系并不一般。如果她当时跟着宴离淮走了,沉洛的下场会生不如死。
宴离淮知道叶星的顾虑,也猜到了她在得知自&nj;己想要除掉所有训练者时的反应。但这&nj;都无&nj;伤大雅,因为她和&nj;他&nj;一样&nj;,那&nj;些让他&nj;们在意的训练者,如今都已经死了。
他&nj;们孑然一身,他&nj;们无&nj;牵无&nj;挂,他&nj;们同病相怜。
他&nj;们只有彼此。
叶星一定会答应。
但此时此刻,叶星的回&nj;答却完全&nj;出乎宴离淮的预料。
或许是因为他&nj;对这&nj;一计划太过自&nj;信,从没想过结果会有第二种偏差,又或许是因为他&nj;突然意识到自&nj;己其&nj;实并没有那&nj;么&nj;了解叶星,他&nj;永远也看不透她真正&nj;想要什么&nj;。
一股莫名的恐慌正&nj;从脚底开始向&nj;全&nj;身蔓延,连血液都仿佛覆了层薄冰。他&nj;像是陡然坠进深渊的落水者,下意识想去抓住什么&nj;。
&ldo;……为什么&nj;?&rdo;宴离淮抚着叶星咽喉的手不自&nj;觉地缓缓收力,迫她微仰起头,他&nj;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
&ldo;沉洛已经死了。&rdo;
极度昏暗的视线下,所有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叶星能清晰感受到脖子上的手正&nj;不断加重力道,那&nj;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压着她的脉搏,可又在下一刻,克制地向&nj;后退了几分,变成了略微颤抖地摩挲。
就像是在赏玩什么&nj;珍奇的宝物,克制又小心&nj;,生怕磕了碰了。又像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杀掉眼前的猎物,理智和&nj;情感不断撕扯,在犹豫中露出所有破绽。
叶星知道,他&nj;慌了。
&ldo;……宴离淮。&rdo;
叶星在黑暗中注视着他&nj;的眼睛,&ldo;同样&nj;的苦肉计已经用了两次,还想着再用第三次吗?&rdo;她似乎完全&nj;没在意那&nj;只扼住咽喉的手,仰头凑近他&nj;的侧脸,轻声说:&ldo;……玩栽了吧?&rdo;
宴离淮看了她片刻,眼底汹涌的情绪在瞬间藏匿到黑暗之下,他&nj;无&nj;辜地说:&ldo;我不明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