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磐也回了声“拜拜”,望着两人的背影朝另一栋楼走去。
全程汤取都没有和他有直接的眼神接触,就跟个陌生人似的,反倒是和他没见过几次面的陈言看起来更像熟人。
回到店里,辛辰没在玩手机了,正伸长脖子朝外面瞧,见他进来,忙不迭问:“刚过去的是汤家哥哥?”
易磐“嗯”了声。
辛辰刚才隔着门听完了整场对话,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帮忙送他回去,何必劳烦人家老同学。”
易磐眼神示意柜台上的一堆零件,淡淡道:“我有活要干。”
辛辰语噎,随即嘴角勾起坏笑:“你发现异常了没?”
易磐不感兴趣,但还是礼貌地捧场:“什么?”
“小太阳啊。”辛辰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黑掉的小太阳,“我关了,怕嗡嗡嗡的声音惹得易大师傅您不清净的心乱上加乱。”
易磐冷冷道:“滚。”
辛辰气鼓鼓地朝他比中指。
除了用药酒揉脚腕时酣畅淋漓地痛了一阵,之后就都木木的没太大感觉,不知道是药酒起了效,还是天气太冷冻的。
路上全是融化的雪水,混杂着街道两旁的污尘,脏兮兮的,现在也没工夫绕开了。汤取被陈言扶着,一路吹着冷风,总算蹒跚着抵达单元楼下。
紧接着就是一手扶着栏杆爬楼梯。
这一路走来陈言反倒出了汗,见状劝道:“要不我背你上去吧,这一阶阶台阶得跳到什么时候。”
“没事。”汤取试着跳了一阶,没想象中那么难,等陈言跟上来,他又继续跳了一阶,“就这样吧,我怕你把我摔着。”
一片真心惨遭无情拒绝,陈言气笑了:“哥哥我这辈子还没背过谁呢,你该感激涕零地跪地叫爸爸才对。”
汤取回头白他一眼:“从我摔下去的第一秒,你第一反应不是扶我起来而是放肆狂笑,你为我做牛做马都是应得的。”
“行吧。”陈言无奈叹气,但一腔八卦和吐槽终究还是没忍住,“人家班花把你约出去,我还以为你俩在无人的角落风花雪月,谁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摔了个屁墩儿,简直对不起班花的一腔深情。”
汤取都不想说话了。
哪里是风花雪月,甚至都算不上约。
今天只是凑巧了,两个班聚会的时间和地点都一样,现场热闹得跟烧了锅开水似的。当甘明潇专程来到他座位旁,说有话要单独对他说时,周围起哄吹口哨的声音简直要掀翻壶盖儿。
换做以前汤取肯定想也不想就拒绝,可那一刻脑子里的发条也不知道怎么就停了,眼前有一瞬间似乎闪现过易磐的脸,鬼使神差地就起身跟在对方身后走了出去。
餐厅外面有个露台,正对着河景,夏天估计养了不少花,冬天也没闲置,爬藤架上挂着小灯条和水晶球,地上堆着胖嘟嘟的雪人,还挺好看。
可再好看,也改变不了大冬天的事实,终究还是冷。
汤取不明白,今天可是零度,这地方再好看,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但他来都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只能礼貌地站着洗耳恭听。
甘鸣潇说的话倒是挺委婉,只说她现在也在北京的学校就读,以后有机会两人可以多联络。
这要求合情合理,汤取自然点头应好。
于是两人互通了电话号码,只不过qq和微信暂时加不了。汤取说是手机不方便,也不知道甘鸣潇相信没有。
接着,甘鸣潇又说起某个摇滚乐队年后会在北京工体开演唱会。
“我记得你在我毕业纪念册上写很喜欢这个乐队,我表哥在票务公司上班,三不五时地就会送我票,到时候一起去看好不好?”她嘴角带笑,眼神柔和。
提到毕业纪念册,汤取就想起被自己搞丢的那本,继而想到那张丢失的照片。
说到摇滚乐队,又想起易磐嘲笑他唱摇滚都跑调……
他思绪有点乱,犹豫之下还是决定说清楚:“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那个乐队,只是有那么一栏,凑合着写上去的。”
甘鸣潇脸上浮上一丝尴尬,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汤取挤出一个笑:“外面冷,别冻着了,我们先回去吧。”
然后他就心事重重地陪着甘鸣潇离开露台,一个没注意,脚下踩到一块冰,猝不及防之下直接狠狠摔了一跤。
这一幕全被门后看热闹的陈言瞧见了。
主要是他摔下去的时候,头顶的帽子飞了,一脸懵地坐起来时,头顶还竖着几撮呆毛,看起来特别逗,陈言笑得直不起腰,笑够了才去搀他。
等到好不容易爬上楼梯,汤取掏出钥匙开门,陈言才忍不住问:“你刚才干嘛还特地交代我,别人问起你怎么摔的都要说是和女生出去才摔的?”
明明就不是嘛。陈言看得清楚,当时甘鸣潇都已经进门了,汤取落在后面,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眼神发飘没看路,这才跌了一跤。
汤取想也不想就回道:“这样显得比较浪漫。”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言可不信:“别糊弄我,你平时就不是这种人。”
汤取没理他,一颠一颠地蹦跶进客厅,艰难地把精疲力竭的躯壳安放进椅子里,才从灵魂深处长长地舒了口气。
陈言跟在后面把门带上,碎碎念:“可见老天都要惩罚你这种对漂亮妹妹表白不上心的渣男。真是的,怎么女孩子就都缺少一双发现好男人的慧眼呢?”
汤取把这声音当背景音,眼神瞪着虚空发了会儿呆,终于看向探头探脑四处打量的陈言,问:“你知道我玩三国杀最喜欢哪个武将吗?”